学术| 康德思想的启蒙运动来源
启蒙运动发生在十八世纪的欧洲,最初起源于英国,鼎盛时代是在法国。法国的启蒙运动相比于其他国家来说,不仅最为典型,而且声势最大、战斗性最强、影响最深远。法国启蒙运动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伏尔泰。伏尔泰不仅是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还是法国资产阶级启蒙运动的旗手。其思想影响了他所在18世纪,后人因此将这一时代称之为“伏尔泰的世纪”。

十六十七世纪,是西方科学技术突飞猛进的时代。在这两个世纪中,人们认识自然征服自然的能力大大提高,但是这个时代的社会难以令人满意。政治上,各国专制君主强盛,欧洲的专制制度在这时达到顶峰;宗教上,基督教仍然是主流意识形态,或者说,是意识形态的统治者,依旧支配着人们的思想,约束着人们的行动。而且由于宗教上的分歧斗争,引发欧洲一系列的战争。从宗教改革1517年开始一直到十七世纪中叶,欧洲都在因为宗教的分裂而战争。著名的三十年战争将大半个欧洲国家卷入其中,成为不小规模的世界大战。因而从这种意义上来来看,社会仍然充满着传统教义、非理性、盲目信念以及专制,人们把这个时代依然称之为“黑暗的时代”。

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了启蒙者的思想,启蒙者的思想就是要用理性之光驱散这个时代的黑暗,把人们引向光明。在启蒙运动中,人的理性被提到了无以复加的位置,理性成为衡量一切的标准,以往的一切都要在理性的法庭面前接受审判,不合乎理性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也没有存在的权利。在这种意义上,以法国的启蒙思想家为代表的思想者们,自觉的承担起了反对封建专制、宗教迷信和愚昧落后,以及鼓吹自由、平等、博爱,高扬理性,提倡科学和进步,教化大众的任务。而且这时对理性的高度评价,是人们在自然科学中所感受到的。现在人们不仅仅要用理性去认识自然、驾驭自然,还要扩展到社会生活。这个时代普遍是一种乐观主义的情绪,认为不仅仅用理性可以认识驾驭自然,而且同样可以用理性安排好社会生活。所以无论是社会、历史还是个人、道德,这些都是处在不断的进步中。“明天会更美好”,是当时的普遍情绪。

理性和自由是启蒙运动的两大旗帜。但是,启蒙运动发展到康德时代已经出现了悖论,这种悖论首先表现在理性的狂妄上。启蒙运动发展到后期,理性已经成为无所不能的至上权威,人们不仅用它来认识和评价一切,而且绝不允许有任何为理性的存在,更不必说反理性的存在。这一情况下,对伦理以及与它紧密相关的宗教的威胁,对社会文化传统中的价值体系造成了很大威胁。

另一方面,启蒙者与被启蒙者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鸿沟。启蒙思想家认为,人们的一切堕落以及社会的一切罪行都是起源于人们的蒙昧无知,所以只要把知识教给人民,这些罪恶就会一扫而光,所以启蒙者自觉的扮演起了人民教师的角色,把人民放到受教育的位置上。启蒙思想家成为理性的代表(最为典型的是百科全书派,他们试图把自然社会等所有方面,都用百科全书这种形式包括起来,教给愚昧的人民。),是人们的导师,给予人们知识。人民依旧扮演着不会思维的角色,他们只是被动的接受启蒙思想家的知识。这就导致启蒙思想家所传授的正确的知识的发展问题,更何况,他们所传授的知识未必都是正确的。这带来一个危险的问题,他给一些人提供了“理性代言人”的职位,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与伏尔泰所说“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样的宗旨背道而驰。

其次,启蒙思想家要把理性在自然科学上取得的成就运用于对社会对人生的理解,运用于塑造社会。这本身是一个美好的理想,但是发展到启蒙运动的后期,随着法国唯物主义(机械论唯物主义)的兴起,尤其表现在他们的社会学说上,社会成为一部由利益驱动的机器,而人也表现为欲望驱动的机器。人的自由、尊严无从谈起,这与启蒙运动的宗旨背道而驰。这是启蒙运动内部已经出现了批判的声音,卢梭认为,科学和艺术的进步不利于风俗的淳化、道德的进步,而且随着科学和艺术把人们从自然状态带出来,进入社会状态,人也就随之失去了自由和平等。卢梭虽然批判启蒙运动的乐观主义,但本人还是启蒙运动的主流思想家,他仍然期望由他揭露了缺点之后,人们能够改进自己的道德。所以卢梭虽然被视之为克服启蒙运动的浪漫主义的先驱但他本人还是主流的启蒙思想家。

另外一处悖论是理性主义的宗教这个时代启蒙思想家的宗教观是自然神论。这与欧洲自宗教改革以来欧洲一个多世纪的战争不无关系。这些战争都是直接以宗教改革为导火索,而且这一战争没有胜利的一方,也没有失败的一方,战争都是一合局结束的。这种情况下,存在着仍然以宗教上的争论而继续爆发战争的可能性。至于如何避免战争,途径有很多,试图在宗教问题上做出规避的,就是自然神论。所谓自然神论,就是认为基督教是启示的宗教,自己的教义是上帝启示的结果。但是启蒙思想家认为,启示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一样,人们唯一共有的是理性,所以建立在其实质上的宗教,使人们争执不休的根本原因。为了避免争执,就要把宗教建立在人的理性上,这一工作历经了一百多年,从洛克到廷德尔,一直在致力于消除宗教中的启示因素。启蒙运动发展到最后,唯一还承认的就是上帝存在。而上帝存在是人的理性可以认识的,这个世界在创造了世界并赋予规律之后就退位了,这是自然神论的最后结果。但是休谟的怀疑论又对此提出了质疑,我们的一切知识都必须从感觉出发,但是我们感觉不到上帝。所以我们对上帝不可能有丝毫认知。把宗教这个最后几时建立在理性之上这个希望落空了。休谟的思想传播到法国后,和唯物主义相结合,产生了战斗的无神论 。这一结果是对宗教权威的颠覆。
理性的狂妄与对权威的颠覆相结合,再加上人人都用有理性,都可以用自己的理性发言,在自由这一问题上造成了恶劣的后果。这一自由变得没有约束。尤其是在法国大革命后期的恐怖中,一部分人自诩为理性的代表,举起屠刀屠杀那些同样想成为理性代表的人。德国古典哲学从康德到黑格尔,都是从法国大革命时代开始活动。德国思想家们一方面在欢呼大国大革命是理性的胜利,是思想的解放,但又都为革命中所表现出的无法无天的闲暇深感忧虑。这就是康德所面临的启蒙运动的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