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匠化”到“气韵”，五点解析，《十七帖》的用笔规律
陈海良解读十七帖，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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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十七帖》的有关外在因素进行分析后，再来解析其笔法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十七帖
笔法，就是书写毛笔字的方法。包括执笔、运笔（指、腕、臂、身）、用笔（点画的书写技巧）以及毛笔与心灵间的默契和毛笔所不能达到的“心法”（实际与毛笔无关）。
我们今天所谈的主要是有关《十七帖》的用笔问题，也即是该帖中的点画是怎样完成的，也就是它的起讫、圆转、顿挫、提按等等是如何依照书法的规律、草书的规律来完成的。
为了全面理解本帖，我们常以“三井本”与“上图本”来作综合的分析。第一，“三井本”字口清晰，笔法细腻，至于是否真的就是王羲之笔法的原貌，由于真正的唐刻本现在无从查考，我们不好妄断结论，不过从总体上来看该版本，它比其它版本要好得多。由此，我们也只能以此为范式进行仔细的解析。
王羲之名帖《远宦帖》
“三井本”的字口是所有版本中最清晰的，起笔、收笔交代非常清晰、精准，转折处圆转自如，活如“墨迹本”，甚至在转折处所体现出的微妙提按也清晰可见，且“弹性”十足。但也有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如果观察一下其它刻本及勾填本本的话，“三井本”似乎“尖翘”过分，尤其是“起讫”处。
《积雪凝寒帖》上图本与三井本）表现的非常明显，如此锐利的笔锋似乎没有显现出王书的“中庸”之意，尽管羲之用笔干净利索，如“切割”一般，但也不会到如此“匠化”的程度。因此，“三井本”在锲刻时夸大了对笔锋的修饰，而忽视了书法由笔法所显现出来的“笔意”、“神采”以及魏晋人再三强调的“气韵”，使得整个《十七帖》的气韵不够“生动”、自然，“匠气”过重。
十七帖
再看上图藏本，则浑厚天成，但因年代久远，笔画的起讫处，甚至有些笔画已经模糊不清，又丧失了风神，也不便于学习。为此，对《十七帖》笔法的理解应该从两个方面来看，这样比较科学，兼顾到了笔法和笔法中所含的韵味。第二，从《十七帖》来看，书写时的毛笔主以“铺毫”为主，少有“搅锋”（《远宦帖》的开头比较明显），这在其它王羲之的字贴中也能得到启示，它是“铺毫”为基调，加跳跃性的“提按”、“顿挫”并由此也来起到“峰”的作用。这种“铺毫”也可从孙过庭《书谱》及赵文敏的信札中寻找到暗合之处，它们间可以相互借鉴。
第三，《十七帖》的用笔还保留着“隶书”的用笔特征，这也是该帖与其它草书字贴的不同之处。这种隶意不仅表现在作品的整体气息之中，还体现在具体的笔法上。
第四，如《郗司马帖》的开头二字即“十”、“七”的“横画”的收笔，有着明显的隶意，又如《逸民帖》中“久”字，其“捺”画没有取通常的“纵引”之法，而是保留着隶书中的“波磔”，使得整个作品初看起来不够连贯，气脉不畅。第四，从《十七帖》的用笔来看，方圆兼施，但方笔居多，主要是方中寓圆。
从“三井本”来看，“出锋”较多，“上图本”基本看不出来，只有总体的气象，但是这种“出锋”是与《二谢帖》、《远宦帖》以及其它信札的用笔是相一致的，不过是《十七帖》的起笔由出锋而迅速转为浑然的中锋而已，这与侧锋居多的行书信札《丧乱帖》等是有一定区别的。
第五，《十七帖》的点画特征犹如楷书的用笔，书写速度不快，用笔谨严，离方遁圆，这一点很符合孙过庭的说法：“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同草，殊非翰墨。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性情，草以点画为性情，使转为形质。”因此，《十七帖》的点画交待尤为清晰，如真书一般，笔笔到位，字字珠玑，点画的书写中依然充满性情，“情”与“法”在此得到了和谐的融合。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王羲之 长风帖
作者：陈海良，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创作部主任，博士研究生导师
师从尉天池、马士达等教授（中国唯一楷、行、草书全国一等奖获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