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
四季
——上帝应该是一棵参天大树,任由我们轮回其中。
有谁能够成为坚强,在出走多年以后,
迎着西天昏黄的落日,还有满面风霜。
时间和泪水,树的肩膀,
故乡和青草,一起坠落,
有多少星辰,将消隐于黑暗。
春天
春天按住每一个山岗。
蚕,在慢慢啃噬,
一块又一块,
厚厚的老茧。
太阳的牙齿,依次张开,
苍白的四肢,勉强撑起,
一个泛绿的蒙古包。
梦裸露的,白胖臃肿,
星星,继续升高。
第一粒蜕皮的种子,
底气十足地逃离,
胸膛的裂缝,跃上树梢。
晨风,敲碎惺忪的脑壳,
和着苹果花的香味,
雪亮的犁尖,
刨出一打绿色的梦。
夏天
银鱼的嘴巴,蜗牛的眼睛,
沉睡的星星,海底的马蹄声,
远方,爬上山巅的白帆。
四四方方的院落,一湖清凉的水。
时间,过于灼热的肚皮,
急切地分娩出空间,红的,
黄的,五彩斑斓的猛虎。
一头蛮牛,一棵老梧桐,
一列火车,从东方跃起,
所有的电话铃同时震响,
宣告,
西方,又一个基督降生。
秋天
时光黑色的长鞭,
拼命挥舞,
疯狂抽打,
皮肤和肋骨。
秋天分裂,
惊声尖叫,
呕出,
一个又一个,
金色太阳。
谷穗饱满的乳房,
月亮融化,
伸进黑色湖底的嘴巴。
梦和雨,还有泪,
一团一团,
树梢在地底凌乱。
皱巴巴的额头,
手掌紧握,
老农,
凝固成褐色酒杯。
冬天
另一颗星球,雪,
正簌簌坠落。
空荡荡的城市,
空白一切色彩。
一艘沉船被打捞,
穿越,
银色的水草。
水晶球,紧张地盯着,
谷仓中,长长的影子,
遗漏的,
唯一一粒谷种。
月亮通过太阳。
海豚,
跃出时间的眼睛。
树根,
开始燃烧,
十二条梦幻的尾巴。
一只老狐狸嘲笑:
春天,一切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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