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原创】摔泥凹

郭进拴,现为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平顶山分会会长,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已出版《湛河大决战》《磊裕烽火》《洪流滚滚》《美女山,美人河》《六十岁说》《童趣儿》《人间真情》《命运》《我的鳌头》《村魂》《观音菩萨传》《风雨龙潭情》《壮歌风云路》《月是故乡明》《岁月芬芳》《新城美韵》《乡情老更深》等五十六部。多篇作品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文艺报》发表并获奖。

【郭进拴原创】摔泥凹

泥娃娃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 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说话

她是个假娃娃

不是个真娃娃

她没有亲爱的爸爸也没有妈妈

泥娃娃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我做她爸爸我做她妈妈

永远爱着她

泥娃娃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会眨

泥娃娃 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说话

她是个假娃娃

不是个真娃娃

她没有亲爱的爸爸也没有妈妈

泥娃娃泥娃娃

泥呀泥娃娃

我做她爸爸我做她妈妈

永远爱着她

每每听到这首《泥娃娃》的歌,我就感到很亲切,并不由想起了我们儿时玩泥娃娃的趣闻遗事来。

我们生活在20世纪50、60后的儿童时代的物质生活是很匮乏的,但是总体的快乐感是很强的。无拘无束,自由浪漫,没有做不完的作业,没有上不完的补习班,父母们没有精力把我们拴在身边,而是不得已的让我们像雏鹰一样放飞在无垠的篮天之上。那时的我们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是带着弟弟妹妹或跟着哥哥姐姐和伙伴们一起放肆的玩耍。虽然商品玩具极少,但孩子们的眼里到处都是玩具,我们爱玩的天性让我们创造了很多天然自生的玩具和充满快乐、动脑、健身的游戏。

摔泥娃娃就是其中一种。所谓摔泥娃娃就是玩泥巴,那时候橡皮泥极少,我们就用黄泥、红泥、黑泥来捏小人做坦克汽车和手枪等能想到的各种玩具。我家住的窑洞周围就是生产队的黄土庄稼地,用洗脸盆盛上一盆水到附近的土地上,就可以弄出一堆黄泥来。作玩具的黄泥也是有讲究的,稀了捏不起来,硬了捏的费劲,细节处捏的不像,要反复揉揣黄泥的质地才能恰到好处,所以我们就用摔泥娃娃的游戏来使这个揉揣的过程变得有趣。

摔泥娃娃是我们汝州临汝镇鳌头一带人的叫法,先把黄泥弄到大石头上或是井台上,做成碗状。然后口中念着“东庙,西庙,听见老爷放大炮!喔!呱!”再用力将其口朝下摔扣在大石头板面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扣在碗里的空气会在其顶部冲开一个洞。另一方要把自己的黄泥做成薄片盖在破洞上,将其堵住。谁的泥娃娃破口大,谁就能赢得对方手中的黄泥。来往几十个回合黄泥就被摔打的软硬适度,柔韧密实了,做起玩具来更加得心应手,晾干后也不会开裂。可惜那时候的原生态泥塑都被扔掉了,如果能留下来,也算得上是民间艺术品了。

那时候我们玩泥巴一般也是学龄前儿童的游戏,上学的孩子都很少再玩了。小孩子头脑简单,而且往往说着说着就玩起来了,有时不愿意回家接水,干脆一泡尿浇在黄土地上,上手和泥。过去的老话:“咱哥俩是从小一起撒尿和泥的交情。”就出自这里。

摔泥娃两个人或三个人就可以玩。取泥揉成圆形,再一点一点转,中间出现一个小窝窝,做成烟灰缸大小的小碗。 “石头、剪子、布! ”谁赢了谁先摔,摔破了,对方就要用泥补上,多大裂口补多大裂口,越大补得越多,直到摔不破了再轮到对方摔。不用半个小时我就能赢整快的黄泥。我还有独家的小方法呢。泥娃娃捏好后,让对方看完整不完整,高高举起,快速摔下去的同时,我把大拇指按在泥娃娃的底座中间位置,随着力量底座被划开,落在石头上时,就容易破了。这可是我的小秘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小的时候,爱玩,没有好东西,玩什么呢?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好摔泥娃娃。对于出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鳌头人来说,童年的时光里没有什么好玩的。那时谁家也没有什么玩具,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和泥摔泥炮了,小孩子们因陋就简,随意找一些泥巴,三五成群在一起相互比赛,看谁的泥炮摔得大,摔得响。

在抱玉河边的淤泥里,淘出一些闪着金光的黑泥,这东西最好,是摔娃娃最上等的泥。有人会把这黑色的釉彩抹到脸上,胳膊上,腿上,大家笑着,跳着,踩踏这种黑泥,小脚丫黑得发亮。凡是黑泥粘得到的地儿,就和西非的黑人一个模样,大家眯起眼来,相互看了笑,小嘴巴里露出的牙,分外白。

  

  

经过多次摔打,泥生出了一种特有的粘性,这时把泥巴团搓成圆柱状,捧在一只手上,抬起另一只手,大拇指用力朝下按,拔出手来,泥里就有了一个深深的窝儿,沿着这个窝儿边捏起,泥坯越来越薄,一会儿就捏成了。泥娃娃形似一个泥做的碗,厚度正合适,用手高高地举起,用力向下摔去,“啪”的一脆声,天啊!真是棒极了!我们一起唱“泥娃娃,泥娃娃,捏个泥娃娃……”

  

摔泥娃娃时,摔出响声大的为好。要是几个人在一起比,就不光要比发出声音的大小了,还要比响声过后,泥娃娃迸开后裂口的大小,当然,口子越大的越好。比输了的一方,就要在自己手里的泥上,揪一块儿泥巴下来,泥巴的大小没有硬指示,只要能把裂口补好就好。

也许原料得来的容易?反正从来没人会和对方打赖,也没有人去和别人争抢,那种玩,真的很和谐。

  

   夏日的河边,微风漾起水中金色的波纹,在一块块儿平整的大大的石头旁边,我们的手臂起起落落……

  

  “啪,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在抱玉河的上方的空气里,久久回荡。

  

  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下来,没人喊胳膊痛。到了吃饭的点,个顶个的全都有好饭量,哪怕只是一个加了野菜的团子,放到嘴里也特别的香。

  

  秋天到来时,我们胳膊上、身体上的肤色都有了明显的分界,没露在外面的地儿,仿佛套着一件紧身儿的小衣儿,白白的;露出来的地儿,全是一个色——棕色儿的。

  

  我们不知道泥娃娃为什么一定要高高地举起,再摔下来,才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我们也不知道空气,压力,动能,势能,爆发力……那时的我们只知道玩,玩得很疯,很快活。

  

  现在想想,这个摔泥娃娃的游戏,一定是人类历史上最久远的游戏之一。

  

也许在亘古的蛮荒时代,当人类开始烧制最早的陶器时,当时的孩子就已经发明了这种游戏——摔泥娃娃?这么想想,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了一种不知何年的痴……也许,在当年简陋的生活中,在那些已经被时光永远尘封了的童年记忆里,也有过泥娃娃相伴下的一路欢歌笑语?

每年的夏天,大人都下地锄草,树上的蝉鸣比树荫还稠。有一个叫红土沟的地方,总有取不完的泥巴。我们赤着脚走在上面,软乎乎的,凉凉的,真得劲! 我们约在一块玩的是四个破小子,两个小妮子,名字都很土气:大肚子栓娃,陈粮,红薯,痛快,爱贫,扑通。每个人用手挖一团泥,找一个干净平整的树荫坐下,大家围拢成一个圈,甚至是头抵头,模仿大人和面做馍。谁把谁的泥揉劲道,抟一 抟,捏一捏,抟捏成一个泥巴窝窝头,我们叫它泥凹。 做好了,大家站起来,有人喊“一,二,摔!”“啪--啪”,泥凹的叫声像鞭炮响。响声瞬间就跑了,怎么比谁摔的泥凹响呢?那就看谁的泥凹上面绽放的花朵大。有没开花的,那可能是摔偏了,或者使劲不够,不管怎样,这一轮算他(她)输了。输的要给赢的泥,一般是一小疙瘩,叫补窟窿。如果谁的泥输完了,其他几个每人借给他(她)一疙瘩,然后接着摔。玩到最后,大家脸上、胳膊上、手上、屁股上,都差不多,反正都是泥。你笑我,我笑他,他笑你,赢的,输的,一起哈哈大笑。玩累了,旁边就是河,一个猛子扎进去。有人叫“扑通!”有人儿时还有一件事让我难忘,摔完泥炮赢来的泥巴不能扔掉,再团成泥球,放在鸡架狗窝上面晒干了,揣满一大胯兜子,再去找一些玩伴去玩弹炮楼的游戏。在玩耍的过程中相互争得是面红耳赤,甚至会大打出手,造个乌眼青。

《红楼梦》里,贾宝玉说过: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捏的,所以女孩儿都生的钟灵秀气,清丽可人。可在我的记忆里,女人也是泥捏的。我小的时候,就曾捏过一个女泥娃娃。那个时候,并不精致的女泥娃娃,就是我的全部。去哪儿,我都带在身边,放到哪儿,都不放心,生怕一个不留意,泥娃娃就会丢了,就会被大人给扔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幼小的心里,觉得泥娃娃不怎么讨大人喜欢。大人们喜欢的,是庙里的那些泥胎神塑。每回看到他们一副虔诚,顶礼膜拜的样子,我都很不理解。都是泥娃娃嘛,不过样貌,大小不同罢了。

也许是心生叛逆,神灵不佑我。我捏的女泥娃娃陪着我有一年的时光,有一次抱着她,不小心绊倒了,我的女泥娃娃摔成了碎片。顾不上手疼,顾不上爬起,抓起几片碎片,嚎啕大哭。哭的凄凄惨惨,抽抽搭搭,眼泪一直流不干,谁哄,都不管用。最后,爹烦了,硬抢过泥娃娃的碎片,扔出了院墙,冲我吼:我死了你都不见得这么哭,再哭,连你一块儿扔出去。有爷爷护着,不怕他,接茬哭,直哭到天昏地暗,日落西山。不知道是心疼泥娃娃,还是心烦自己;为什么我没事,为什么泥娃娃就碎了,想不清楚,就想哭。最后,哭累了,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睡梦里的泥娃娃还在对着我笑啊笑,一点儿没烦恼。到现在我都佩服自己,哭了那么久,嗓子愣没哑。

玩泥娃娃伴随了我整个的童年。用胶泥做成小车,按上同样是胶泥做成的轱辘,上边放一个自己捏成的笑脸娃娃坐着。自己的杰作自己玩儿,谁都不让动。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用思前想后,眼里手里的东西,就是自己心里的宝。哪怕,在大人的眼睛里,它一文不值。

有时候,我会给泥娃娃拴一根红线绳在腰间,牵着她,让她跟我一起走路。泥娃娃走的磕磕绊绊。有时候摔倒了,我会把她扶起来,接着走,说着娘哄我的话:赶紧走,再慢,天就黑了,看不见路了。

记得20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的夏天,我们一大帮小伙伴都会玩摔泥炮和弹炮楼的游戏。

摔泥炮比赛是有规矩的。活好的黄泥必须得使劲揉搓,不能生硬,要揉成带有弹性的泥巴就可以做泥炮了。

做泥炮能做两种类型,一种是U形,有点像烟灰缸那样的形状和大小,中间抠成一个大洞,即我们所说的炮洞。这样的泥炮洞口径大,摔出的孔洞也会大。另一种是W形,就是泥炮中间有一个隔板,能做出两个炮洞,摔出来的泥炮能把泥巴蹦的老高老高。

我们要求每伙各做一个U型的,一个W型的,剩下的黄泥就是补泥炮的了。

比赛时的两伙也是相互挑人,能对撇子的是一伙,觉得有谁咯拜就窜开,省得弄得心里堵得慌。

一般都是我和发子、老五子是一伙,狗剩子和奔头、大勺子是一伙。

比赛时要先检查各自做成的泥炮,一是看泥炮是否粘在地上。如果泥炮粘在地上,拿起来时比较容易弄出窟窿,这样就摔不成泥炮了;二是看泥炮的底部是否有小眼,也就是朝着太阳一看,是否透光。如果透光也要重新做泥炮。

开始比赛了,我们站在两边,依次是三人排队站在一起,比赛的规则自不用说了,都非常清楚,相互要提醒一句,“不能玩赖。”

首先是我们这伙开始摔泥炮。

我作为指挥,先发令。

“天灵灵,地灵灵,我的泥炮真好听。”

紧接着,发子举起U型的泥炮使劲向地上摔去,只听“嗙”的一声响,泥炮开花了。

对方的大勺子拿着黄泥巴来给泥炮补泥巴了。

首战成功,我们三个半大小子是欢呼雀跃,嗷嗷乱叫。

对方开始摔了。

狗剩子发令了。

“别乱叫,瞎胡闹,我的泥炮呱呱叫。”

奔头举起手里的U型泥炮使劲一摔,可惜了方向有点斜了,只听“啪叽”一声,泥炮重重摔在地上,成了一堆乱泥,没有响。

狗剩子的小脸一下子就呱嗒撂下来了,气得大骂,“奔头,你就是狗屎堆。”

对方的大勺子手里还拿着黄泥巴,站在那里,瞪着两只小眼睛,鼠咪了。

第一局我们全胜,并且赢来了不少的黄泥巴。

第二局发子拿起W型泥炮,使劲一蹿高再把泥炮摔在地上,泥炮竟然摔成了散花状,地上只剩下一点黄泥碎渣了,其余的全部蹦飞了。对方的大勺子又上来补黄泥巴。仔细一看地上,咋补啊?没办法,只好把他们所有的黄泥巴全部给我们了。

狗剩子一看这阵势,没法再玩了,只好认输了。我们赢了,并且赢了许多黄泥巴。

谁把炮楼弄散花了,搭设炮楼的泥球就归谁,揣进胯兜里,作为战利品。

在玩这个游戏时也是相互有输赢,到最后也都是每人胯兜里都是塞得满满的泥球。

其实,那时我们玩的摔泥炮和弹炮楼游戏都是为了找乐而已,赢了就上蹿下跳的,输了就急头白脸的。有时闹僵了几天相互都不说话,过了几天又是没脸没皮的,又斯跟着在一起开玩了。有时和泥时没有水了,急中生智就把尿撒在黄土上和泥,也不在乎什么尿骚味了。

玩嘛,就是为了一个玩,就是为了一个开心嘛。

对于童年那时玩的各种游戏,我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还真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呢。

泥娃娃是谁发明的,我不知道,我是从五叔那里继承来的。每次玩,我心里都会荡起一种期待,同时也增进了伙伴们的友爱。你也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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