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益俭】枕头参谋小传之踏上深渊的那只脚
踏上深渊的那只脚
文/孙益俭
傍晚时分，出门打工一个多月的王小刚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家。父母亲在上房住，他没有先去见父母，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妻子惠莹正忙着给将要出生的宝宝缝制衣物。听到门响回头一看，小刚已站在身后，到把慧莹吓了一跳，她怨嗔地说：
“像个贼似的，把人魂都吓飞了。”说着又问：“才回来的，吃饭了没有？”
王小刚不知怎的，慧莹的怨嗔让他愣了一下，待明白了慧莹的话意，听到问话时才慌忙说：“吃了，这时候了能不吃饭。”说着话看了慧莹一样，狡黠的笑了笑又说：“咱的孩子啥时出生呢！你检查了没有？”
“前几天在镇上医院检查了，按医生说的就在这几天。”慧莹看了小刚一眼，心里突然觉得小刚才出去一个多月，今天回来却怎么说的话哪里总有点儿不对劲，脸上的笑也没有过去那么亲切。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或许是在外做活累的吧！他又说道：“娃快生了，这些天你可不要再走了。”
“那是的，小刚随后又问，咱爸咱妈都好吗？”
“哎！”听小刚问到父母，慧莹“哎”的叹了一声，小刚心里一惊，看着慧莹，慧莹顿了一下说：“这阵儿咱爸妈生气着呢，气的饭都没吃。”
“咋了，啥事嘛？”小刚急切地问。
“这世事不知是咋了”，慧莹说：“没良心的瞎怂真多，咱爸今天上县城去看病，叫骗子把400元钱给骗了”。小刚一听慧莹的话，不由得“啊”了一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慧莹一惊，忙问：“咋啦！”小刚转过身说道：
“这事咋叫咱爸碰上了？”慧莹没有意会到小刚说话里的其他意思，愤恨地说：
“久走黑路总有碰上鬼的时候。哼！这事碰上咱爸这样的老实人，这是给他瞎怂惯下毛病呢？”慧莹胸部一起一伏的又说：“依我说，国家抓住了这些骗子手贼娃子，干脆给外脸上刻上字，要不就枪毙了！”灯光下，慧莹脸上气得红扑扑的，叫人分外怜惜心疼，但王小刚却没有欣赏到这些，他窝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王小刚他沉思什么呢？
一个月前，王小刚忙完家里的活，告别父母和心爱的妻子去县城打工，先是在一家建筑工地搬砖运水泥，干些重体力活，几天下来就有点吃不消了，一看这不是自己要立脚之地，就给工头说有病离开了工地。后来在街上转悠寻活路，一连几天都没有找下合适的，有一天正在焦急的当儿，一个看似面善约摸40岁左右的矮瘦男子主动上前招呼了他：
“兄弟，是寻活干的吧？”王小刚正急着呢！看有人询问，忙说：
“是啊！没找下合适的。”那人一听忙说：
“不要熬煎，这事我能给你帮上忙，保证能叫你找上合适的，既轻省又能赚上钱。”王小刚一听这话，心里热烘烘的忙说：
“谢谢，老哥，能找上个好活路，我一定记你一辈子的好处！”那人听小刚这么说，忙摇了摇手：
“不用谢不用谢，谁还不给谁帮个忙。”停了一下又说：“咱兄弟认识了，今后你就叫我巴哥就行了。”小刚忙答：“对对对”说着，巴哥把小刚拉到一个饭馆里，叫了几个菜又一份大肉饺子，让小刚受宠若惊似的美美的吃了一个饱。
开头几天，那矮瘦男子巴哥没让王小刚干活，也没提给小刚找好是什么活，饭是顿顿管饱，小刚心里纳闷，口里也没说什么。巴哥领上小刚在街上转悠了几天后，终于让小刚开始工作了，第一次工作，他让小刚站在一个角落暗处，看着其他人在作案，小刚心里惊怕，明白了这伙人在干啥？马上就想逃离，但是他的心理变化早被巴哥注意到了，那威严带着杀气的眼睛让小刚看见就胆战心惊，作案后分钱时，他没参加但还是分了一份，不接是不行的，巴哥一句“拿上”，他就不敢缩手：“这就是轻省挣钱的活，好好干吧！”巴哥是黑道老手，他心里明白，初次下水的人都是这样的，为啥他看中了王小刚，是看中了王小刚面相老实，有些文静，这样容易使人信任而上当，后来事情如巴哥所想经过首次战战惊惊，忐忑不安得手之后，王小刚胆子慢慢大了起来，一只脚已经向悬崖下的深渊伸了出去，这伙人骗人的勾当，主要演的是掉包计骗人上当，利用人性中的见钱贪心的心理来诈取钱财的，猎取的对象都是那些老实的没有思想准备的人，尤其是农村人，是他们主要的哄骗对象。
今天一大早，小刚因被安排去干另一件事，没有参加行动，中午在一块聚餐时，听到同伙的人说，骗了一个农村老人400元钱，一伙人在娱乐城玩了半天。小刚向巴哥告了个假，才匆匆赶回家的。当小刚听慧莹说他爸被骗的事后，他的脑袋如同当头挨了一棒，立时失去知觉似的一片空白，一会儿之后又头疼如裂，神情迷糊地坐在沙发上，五味杂陈不知怎么办，心里乱成一团麻。稍稍清醒一点之后，立即陷入了沉思，回忆起了他这一个月里那一幕幕可怕的经历……。
慧莹看到王小刚迷糊沉闷的样子问道：
“你是咋了，人不美？”小刚猛醒，慌忙应说：
“唉唉，我咋觉得头疼得很。”慧莹说。
“你到上屋把咱爸咱妈看一下，人不美，早点睡觉。”
“对。”小刚起身，怀着不安的神情到了上屋，父亲躺在炕上，闷头睡着，母亲在灯下纳着鞋底，看到小刚回来，忙高兴地叫上炕坐，问吃了没有，小刚说吃了。没有上炕去坐，只是坐在平柜旁边的凳子上，明知故问的问爸爸咋了。母亲见小刚问，说了情由，又狠狠地把骗子骂了几句，随后缓了一口气叮咛小刚出门打工做活。一定要注意安全，动个心眼，不要上瞎人的当，小刚愧疚的应着母亲的话。父亲始终没有言传，扭过头来说了一句“也怪咱”的话，让小刚回自己房里去。
睡在柔软舒适的钢丝床上，本应有的久别亲情没有了。“特殊的头疼”不舒服使他把被子蒙上了头，慧莹信以为真，也就没理会他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活。蒙在被窝里的王小刚，此刻脑海里正在激烈的翻滚着——
父母亲悲愤，让人怜惜的眼神……
妻子气恼激动的面影，还有妻子肚子里还未出世，似乎已经背上父亲耻辱的孩子……
久走黑路必遭鬼，雪里埋不住人。自己的丑行败露，父母怒目，妻离子散；戴上手铐街上游行，有何颜面在村人面前立站……
翻滚的脑海里，这些画面反复浮出水面呈现在面前。王小刚这时才真正感到了头疼欲裂，生还不如尽快的死……他的良知在翻滚中出现了，只一会儿，巴哥那逼人杀气的眼睛，同伙们作案时假装出来的可憎可怜相，聚集在一起的贪婪和残忍……他恨他怕，他不知自己该咋办？悬崖，啊？他想到了悬崖勒马那句话，而今他已经站在悬崖边，而且一只脚已经踏向深渊……，王小刚浑身忽然涌出一身冷汗，一只胳膊不自由自主地揭开了被子……
慧莹停止了手中的活，忙拉了拉被子给他盖上，口里叹了一声：“是咋了么？”妻子的话不知怎的，却使小刚冷静了下来，逐渐的脑袋清醒，意念坚定。那只踏向深渊的脚急速的收了回来……突然，他掀开了被子，流着眼泪，悲苦的叫着慧莹的名字，紧紧的抱住了妻子……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孙益俭，临渭区丰原镇人，丰原供销社退休职工，临渭区作家协会会员，《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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