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刘学高:【中哈(苏)边城——塔城】(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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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学高
早先,中哈边境为中苏边境,从塔城去哈萨克斯坦,就像从满洲里去中苏(俄)蒙三国交界地带的后贝加尔斯克一样,办好相关手续,早上,乘国际客运班车去哈萨克斯坦,晚上,再乘国际客运班车返回。1991年12月16日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脱离苏联加盟共和国,宣布独立,成立哈萨克斯坦共和国。
——流浪行者·长风
“哈萨克”在斯拉夫语中的解释是“逃亡者”、“脱离者”,为古突厥的一个直系分支民族,并逐步形成了“哈萨克族”。他们也过“肉孜节”、“古尔邦节”等宗教节日。
中午的手抓羊肉,哈萨克语叫“别什巴而马克”,大致的意思是用“五指”来抓着吃。原以为小碟子里放的是几块驴板肠,吃过后,才知道,是用马肠制作的。相比手抓肉,价格低了很多,于是,把剩下的一点卢布全部买了马肠肉,边逛边吃,那个年代,只要有肉吃,就是过年。那几个哈萨克斯坦的小商贩,看着我的吃相,都咧着个嘴乐。哈萨克斯坦属于伊斯兰教国家,辽阔的大草原上牛羊成群,即使物质匮乏的年代,他们也不缺肉吃,而我们,却是凭票供给的。
哈萨克斯坦的建筑布局,咋看上去,有点像新疆喀什老城,也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东游西逛,漫无目标地游走,险些误了返回的班车,远远地看见国际客运班车的司机兄弟在向我焦急地摆着手。返回塔城市区时已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塔城,川流纵横,湖泊星布,牧草丰美,阡陌相连,融塞外粗狂和江南灵秀于一体,小城民风淳朴、生活悠闲,似乎他们不为吃的发愁。
那座100多年前曾经属于俄国驻塔城领事馆,后改为苏联驻塔城领事馆的水塔,至今仍在使用。旁边的那棵高大挺拔的老橡树也已经有100多年的树龄了。
塔城的绥靖古城曾经高大、宽阔的城墙上面像长安(西安)的古城墙一样,能跑大车。随着岁月的流逝,古老的城墙也在慢慢的消失,如今,只能看到它残存的遗址。就像哈尔滨阿城的金代上京遗址,安然地静卧在南郊的田野中,任由时间流淌,岁月洗礼。
塔城的柳林比比皆是,这么多的柳树在这个遥远的边陲小城顽强地生长,不是一件易事,据说都是随左宗棠西征进疆的兵士及后裔为纪念左公而植,故当地人都称其为“左公柳”,那斑驳的树干和舒展的柳丝,凝聚了老将军对外寇的不屈,和对民族的忠诚,这些婆娑的垂柳,让塔城人为之自豪。
在新疆,很多地方都有“左公柳”,只要有左公柳的地方,哪怕是左公柳的遗存,都曾经留下过左宗棠抬棺西征的足迹。
当年,为纪念左宗棠收复新疆的壮举,全国各地的许多地方都修建了左公祠堂,在行走大江南北的足迹中,曾在湖南、福建、甘肃、乌鲁木齐、哈密、石河子,直到塔城都见过,也有称“左文襄公祠”的。“文襄”,是清廷追赠左公的谥号。
历史上,一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传说:塔城曾被称之为“楚乎楚”。据说是有一位云游四方的蒙古活佛途径今日的楚湖楚泉边,用随身携带的木碗取水解渴后,便睡着了。醒来走时却忘记了木碗。后来人们便把这个泉叫做:楚乎楚:(蒙语:木碗之意)。慢慢地,这个名称扩展到塔尔巴哈台山及其流有的泉水的地方。
我入住的店家晚上有个家宴,俄罗斯大婶扭动着肥硕的身躯,躬身进入我的小木屋,热情地邀请我。想到是人家的家宴,便婉言谢绝了。寻到一家小食店,见有“冰激凌”便要了一碗,店家盛好后,放在屋外大柳树下的一张用三块长条圆木劈开做成的长条桌上,“玛洛什、玛洛什。”我从圆木墩凳上起身示谢。请教另一桌上的几位俄罗斯姑娘。“玛洛什”是俄语,就是汉语说的“冰激凌”,不过它的味道很特别。于是,按照她的指点,又要了一大碗酸奶。品着口味香甜爽口的“玛洛什”,喝着令我直皱眉头的酸奶,又起身进屋要了几块烤饼干,几块切片面包、果酱,店家又捧着糖罐子追了出来,微笑着放在我的面前,指指酸奶。
回到入住的店家时,他们的家宴正是热烈。大叔站身来邀我进入氛围,放下手中的西班牙吉他,进屋忙活招待客人的东西去了。吉他,在内陆当时被称之为“阿飞琴”、“流氓琴”,为了学习时不被人发现,我在音孔上用浆糊粘了一层报纸。如今,琴就在手边,耳边响起俄罗斯的“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大家跳起了“阿吉努什卡。”阿吉努什卡是俄罗斯的民族舞蹈,每一个俄罗斯人都会跳。它不受场地、人数、年龄的限制,不论是在家庭居家还是在户外旷野;人多或是人少,只要听到手风琴奏出的欢快曲子,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充满青春气息的手风琴,起源于中国的吹簧乐器——笙!1777年,在中国吹奏笙三千年之后,法国传教士钱德明第一次将笙带入欧洲。
爱好音乐的人们开始了对它的各种改造。直到奥地利人德米安在前人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和弦按钮,手风琴便由此诞生。新生的手风琴传入俄罗斯后,迅速点燃了民间风靡的热潮,手风琴音高固定,易学易懂,体积小,携带方便,适合各种场合人们自娱自乐。成为了俄罗斯人长盛不衰的爱好。
我想起了厦门,那是一个钢琴的王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钢琴,入夜时分,华灯初上,此起彼伏的钢琴声,洋溢在这个小小的岛上,琴声弥漫着万家灯火,小岛浸润在音乐的洋流里,摇曳着我的梦,让这座绿岛变成了一条船儿,在月夜里摇啊摇,竟想不到的是,我在这手风琴的王国里,又得到了“行万里路”收获。
此刻,音符浸润着大脑,乐声荡击着双脚,于是,抱起吉他,跨上背带,跟着手风琴弹奏了起来,突然,乐声戛然而止,舞步瞬间定格,所有的眼光惊诧地投向我,继而琴声再度响起,大家善意的向我发出微笑。
节奏明快,步点轻盈,变换多样,活泼、热烈、奔放的阿吉什卡俄罗斯族的民族舞蹈让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临走时,客人们高声向我致谢。店家也因为这次家宴有了我这个“意外”而感到格外开心。
塔尔巴哈台山因在塔城北面,故而,当地又称“北山”,横亘在中国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的边界线上。塔尔巴哈台是蒙语,意为“旱獭出没的地方”。
北山下是达斡尔民族的克孜别提村,山逶迤,草萋萋,天蓝蓝,云悠悠,辽阔的草场是如此的丰盛。登上山体不太高的塔尔巴哈台山巅,立身草地上,远望山那边与之接壤的哈萨克斯坦,仿佛置身在阴山下的敕勒川,那《敕勒歌》从南北朝时期的黄河以北缓缓传来,飘荡在深邃旷远的牧场上空:“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历史的变迁,时空的更迭,已被大大简约和浓缩,站在这北山之巅,眼前升腾的山岚之气里仿佛浮现出程咬金率兵大败突厥两部,平息叛乱的英雄气概;清政府设塔尔巴哈台军台,设立行政建制的盛大典礼;抗战最艰难,祖国最危难之时,小小的塔城各民族民众慷慨认捐了14架战斗机,支援前线的爱国情怀…….
回望塔城,有两座褐红色的高塔与不远处同样褐红色的楼房进入视野,从它们建成的那时起,便开始承载着小城的政治和文化的中心。
红楼,红砖绿瓦,造型典雅。红楼的故事更为曲折。清光绪二年(1910年),原籍俄国的塔塔尔族商人热玛赞·坎尼雪夫来到塔城筹办商务,他看中了乌孜别克族人哈吉台家的院落位置,想买下来在那里开办商场。哈吉台不想卖掉世世代代居住的院落,于是,便想用漫天要价的方式,打消坎尼雪夫的想法,后来干脆直接拒绝卖房。坎尼雪夫很生气,便在哈吉台院落附近选定了一块三角地,并很快回国聘来俄国建筑师设计和工程管理、监工人员。并雇来当地能工巧匠建窑烧砖,历时三年,一座在当时塔城最豪华的建筑物竣工。这座上下两层的小楼建成后,整个建筑外墙均涂以铁锈红,于是,便有了“红楼”这个名字。
双塔原是两座清真寺内的建筑,随着时光的流逝,两座清真寺已不复存在,两座宣礼塔却保存了下来。宣礼塔,又称“光塔”或是“唤拜塔”,是清真寺常有的建筑,用以召唤信众礼拜(早期用火把,后期由穆安津,即宣礼员呼叫,现代采用扩音器)。早期的伊斯兰清真寺中没有这样的建筑,大约在穆罕默德去世80年前后才出现。在我国,穆斯林称之为:邦克楼、望月楼,也有称宣礼塔的地区。穆安津(宣礼员)在宣礼塔上用阿拉伯文诵念宣礼词,并指示着信徒朝麦加方向的克尔白礼拜。克尔白是阿拉伯语音译,意为“立方体房屋”,专指“真主的房屋”,中国穆斯林称“天房”。位于沙特阿拉伯麦加禁寺中央。是全世界穆斯林礼拜朝向和朝觐中心。
两塔相距不远,高耸挺拔。一座叫赛依提喀玛勒大毛拉礼拜寺宣礼塔,是乌孜别克的赛依提喀玛勒发动各族穆斯林群众募捐修建的,维吾尔族建筑师哈米扎设计并监造。塔顶观楼为六角形圆拱,墙面和拱顶全为蓝色釉砖贴面,顶端耸立铁质新月。整个塔之主体均为清水红砖砌筑,白灰勾缝,彰显出维吾尔族古典建筑艺术的风采。
另一座塔在赛依提喀玛勒大毛拉礼拜寺宣礼塔西边不远处,叫窝依巴扎哈那喀清真寺宣礼塔,是乌孜别克族艾则孜·阿吉为首的各族穆斯林集资,维吾尔族建筑师孜亚努东建造的。塔尖为尖哨之三角形,吸收了欧洲中世纪哥特式教堂建筑的特色。
这两座礼拜寺的宣礼塔,像两位历尽风雨沧桑的百岁老人,相互依偎。巍然屹立在日新月异的建筑群中,以独特的造型、静穆地向来自远方的客人昭示着这里曾经是中西文化的一个交汇点。
红楼是命运沉浮人间沧桑的见证,双塔是百年商埠中西交流的标志。
徜徉在塔城街坊,看着那些来来往往丰富的面孔和眸子,听着带有俄罗斯卷舌音的普通话和夹杂着民族语言的对白,一种欢快的味道在这个静谧而精致的小城爽朗奔放。
这里,一年四季鲜有人来,神奇的大自然造就了这里神奇的地质、地貌,星罗棋布出了天然阻隔的屏障,让塔城恬静地坚守在祖国的最西北端,悠远地仰望着蓝天,俯瞰着大地,散发着芳香,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恩泽。
刘学高,笔名长风;号流浪行者。毕业于山东齐鲁石化党校经济管理大专,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边塞诗刊》驻站诗人、《胶东文艺》编委、《首都文学》编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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