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尸还魂:平儿谎报香菱瞒贾琏(红楼梦中三十六计)
这是《红楼梦》第十六回里的一件小事,非常小,都没写在回目里面,所以这一段的题目也是我直接编出来的,而且我觉得把香菱称作“尸”有点不合适,这里就是一个比喻,就是平儿借她来达到对贾琏遮掩的目的。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话说前一年冬天,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病重,贾母让贾琏护送林妹妹回家探望。转过年来,林如海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不幸逝世,贾琏和林妹妹料理了丧事之后,一起回到了荣国府。
话说贾琏刚刚回家,他和王熙凤两口子正聊着呢,快一年没见,要说的话还是很多的。正这时候,外面有人说话,声音还挺大,凤姐听见了,就问是谁。平儿进来说是薛姨妈打发香菱来问个事情,我已经回答了。弄得贾琏还感慨了一下,香菱那么好一朵花,怎么就给了薛大傻子了。凤姐有点发酸,小小地讽刺了贾琏一下,倒是知道贾琏不会对香菱如何,所以也没当什么真。
不过凤姐也纳闷,薛姨妈没事打发香菱来我这儿问什么事情?她把平儿叫来一问,平儿笑了,香菱什么时候来了,只不过我借她瞒哄二爷罢了,然后说出事情真相:“奶奶的那利钱银子,迟不送来,早不送来,这会子二爷在家,他且送这个来了。幸亏我在堂屋里撞见,不然时走了来回奶奶,二爷倘或问奶奶是什么利钱,奶奶自然不肯瞒二爷的,少不得照实告诉二爷。我们二爷那脾气,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呢,听见奶奶有了这个梯己,他还不放心的花了呢。所以我赶着接了过来,叫我说了他两句,谁知奶奶偏听见了问,我就撒谎说香菱来了。”
先说说这个利钱是怎么回事,王熙凤掌握着荣宁二府管理大权,财权自然也在她手里,王熙凤就利用这个权力,把府里的钱拿出去放高利贷,这个钱出去转一圈,生了很多钱,原款就入库了,生出来的钱自然就归了王熙凤了。王熙凤安排来升家的去干这个活儿,这会儿正好她来回这个事情,这才有的平儿假借香菱把这个事情掩饰过去了。
借尸还魂这个事情不大,再说说这里面涉及的事情。王熙凤的行为,肯定属于挪用公款,为自己谋利,典型的腐败行为,没得说。这就说明了贾府监督机制不健全,监管不力,权力没有被关进笼子。王熙凤做这个事情的风险倒是比现在一些个挪用公款的人小一些,因为以贾府的势力,这钱出去不怕收不回来,但是要说性质恶劣,这是一样的。
您可能要问了,那平儿干这个事情算不算为虎作伥啊。这个事情我是这么看的:平儿不这么做,您让她怎么做?难道高举反腐倡廉的旗帜,跟王熙凤做不妥协的斗争?那您说她这个斗争方式是什么?权力在王熙凤手里,她不可能限制王熙凤的权力。那么她向上级机关举报?谁是这个上级机关?老太太、太太?您觉得平儿举报之后的处理结果会是什么?她会有什么下场?好的了吗?而且王熙凤会因此受到制裁,进秦城监狱吗?而且就算你把王熙凤处理了,新上来一个人,他能做的比王熙凤更好吗?恐怕是管理上不成,往自己手里搂东西有过之而无不及。没办法,荣国府里随便一个丫鬟婆子都变着法儿地中饱私囊。而且王熙凤能保证贾府的资产不流失,别人可能连这个都做不到,这个体制就在那儿了,你能怎么办,你改变得了吗?
而且作为平儿来讲,她并没有在放高利贷这个问题上给王熙凤扇阴风,点鬼火,并没有以实际行动助长王熙凤的势头,她只是帮助王熙凤瞒着贾琏,不让他知道这件事。她为什么要瞒?平儿说得好,贾琏也是个财黑,王熙凤的私房钱他还总惦记着呢,何况是这样一大笔钱。平儿之所以这样,一个是她是王熙凤的陪房丫头,贴身的人,感情自然比贾琏还是亲一点儿。再一个,贾琏要是惦记上这笔钱,王熙凤必然不愿意给,两口子为这个事情又要有矛盾,又得鸡飞狗跳的,所以平儿也是为了这个家的安定团结。
我觉得,平儿的动机,后者还要占的比重大一些,因为她也帮着贾琏瞒过凤姐。这回书叫做“俏平儿软语救贾琏”。平儿帮贾琏瞒的这个事情,比王熙凤放高利贷恶劣得多。什么事呢?您觉得跟琏二爷有关系的离得开下三路吗,还是老毛病。
话说贾琏和王熙凤的女儿巧姐出痘,除了请医生诊治之外,按照风俗,还需要供痘疹娘娘,王熙凤还要暂时和贾琏分居。这对贾琏来说,我就想起西游记电视剧里女儿国太师那句台词“御弟哥哥,万千之喜啊!”可给他腾出空来了。
贾府里有个厨子,人送外号多浑虫。这位只要有酒喝,别的神马都是浮云,喝点酒就什么都不管,包括自己的老婆。关键是他这个老婆多姑娘还挺漂亮,性格也好,这人她好客您知道吗?跟谁都特热情,而且都是热情到床上那种。原文里说“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便宜老公有的是。您想这个问题,一般的歪瓜裂枣都成,何况是琏二爷这样人品风流的富贵主子,这个成功没悬念啊。两个人夜夜笙歌,一直活动到送了娘娘,王熙凤搬回来,过了充实的十二天。两个人海誓山盟,留下一缕情丝当个信物,就是这缕青丝差点惹祸。
王熙凤搬回来,她知道自己这个老公是什么馅的,嘱咐平儿收拾屋子的时候仔细了。果然,平儿就翻出了这缕头发,把个贾琏吓得,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腾空,两太阳冒火,七窍生烟,就跟个拔火罐子成精似的。不过幸亏是在平儿手里,这算是小事化了了。不过贾琏也脏心烂肺,觉得这绺头发在平儿手里终究是个隐患,抽冷子不注意把头发夺过来了。
您看了吗?相比之下,平儿更对得起贾琏,因为贾琏这个事情比王熙凤严重的太多了,平儿也给瞒了。您可能又要问,这平儿没原则啊,还有没有是非,什么丑恶现象都瞒着。我觉得,平儿是有原则的,她的原则就是让这个家庭稳定,不出什么大的波澜。因为这个事情出了,结果只能是家里天下大乱,在那个时代不会有什么别的结果,无非就是“变生不测凤姐泼醋”这一回书提前上演而已。所以平儿该瞒的都瞒了,风平浪静,这个是她在自己的位置能够做得最好的了。
说起来,平儿和凤姐贾琏还算是一家子,她这一计维护的是小家的平和,对于整个荣国府这个大家,平儿也在尽自己的力去维稳,下一段咱们就说一个这样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