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名作】| 赫凡作品:小黑炭

我来野马中心的第二年夏天,野马中心调整了领导班子,老主任因病退休了。调来了一个年轻三十五六岁的新领导。新领导来后,我就再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因为成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在我看来野马中心简直成了劳改农场。
新领导来自于一个林场,他喜欢并习惯于绿树成荫的优美环境,野马中心的荒凉破败景象着实让他有些失望。他下决心要绿化、美化、硬化环境,把野马中心变成荒漠中的的江南。但在当时,野马中心已陷入经费十分紧张的困境之中,因为马匹的数量已超过了所给核定经费能满足的马匹数量的一倍,野马口粮要靠救济款、到处赊账维持,野马中心在勒紧裤腰带过着日子。当时临时工工资只有二百元,正式职工平均工资三百多元,没有一分钱的野外的野外补助。饲养人员流动性很强,对野马饲养工作造成较大影响,野马24小时都需要人守护、喂养,马舍值班每8个小时为一个班进行早中晚三班倒,每个班两人,所以正常值班需要饲养员6个人,其实比较稳定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人,因工资过低,临时工一时半会儿又召不来,饲养人员不得不加班加点的工作。技术人员短缺、技术条件落后、盐碱地、地下水不足、没有长明电、交通不便、通讯不畅等种种困难,新领导都一一作了了解。
毕竟新领导年轻气胜,没有被困难所吓倒。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全体职工大会上,他发表了斗志昂扬的讲话,号召全体职工要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感动上级(当然,还要感动上帝)。于是他制定了干部没有休假的制度,说是领导和干部要带头牺牲奉献;领导和干部要去马舍上班喂马,领导每月上4天,一般干部也就是分来的大学生每月马舍上班8天;大力开展植造林活动,不仅要种榆树、杨树、沙枣树这以前种过的树,还要种苹果树、葡萄树及一些风景树、种花种菜;改良40亩地种粮食,羊的养殖规模由现在原几十只扩大到200只,再养些鸡,这样职工的肉奶蛋菜都可自给,搞得好了还可给职工分些福利呢;土路及生活区全铺上沙石,房屋进行修缮,地平重新打;还要安装暖气,不要再使用土炉子了,把房子熏得黑黑的,还容易发生煤烟中毒;把破旧的铁皮床全部换成木床……“所有这些活都需要我们自己来干,因为我们没有钱雇人干,而且今后把加班取消了,以前你们干工作之外的活都是给加班的,这我知道,但从明天起,不再有加班了,谁也没有,希望大家理解和支持我的工作。”领导在会终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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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新主任同年来的还有一个学野生动物饲养专业男大学生,他已有女友并很快就要结婚了,初来时他就象是新主任的得力助手似的跟前跟后地支持着他的工作。但是当以上一系列的政策还没有实施完他就辞职走了。因为他结婚了,夫妻两地分居,每天象个民工一样埋头苦干倒可咬牙坚持,但干部没有休假的制度让他实在忍无可忍,每次回去几天看新婚燕尔的媳妇时还得请事假扣工资,为此他跟新主任反睦成仇,多少次吵得脸红脖子粗也无济于事,于是他索性就辞了工作。其实,之前来了好几个大学生,都干不了几年,就因这样或那样的实际问题解决不了而离开了。
对以上一系列的新举措,大家都有许多怨言。饲养员对取消加班意见很大。因为当时他们的收入只有二百元钱,加上加班费一个月有个三百元就算是高收入了,在这荒滩戈壁,也没什么娱乐,业余时间他们宁愿多加班多挣些加班费。另外吃食堂还要交伙食费。当时意见最大的要属我了,这对本身就觉得这呆着委屈得要命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下完了,得去马舍喂马,还有杂七杂八的那么一大堆体力活作为一个女同志的我也是逃不脱的。“新领导真是太没有人情味了!我们作为专业技术人员是干技术活的,不是来干这些苦力活的。还是以前的老主任好,让大学生只干专业工作,喂马及其它脏苦累的各种杂活让工人们去干,干工作外的活算是加班给他们加班费,这才是真正重视人才、懂管理的好领导啊。新领导一来,这下我要变成一个苦工,变成劳改犯了,真是没法呆下去了!可是自己又没什么门路,又能去哪里呢?”想到这些,我开始对新领导怀恨在心起来,即使看到新领导一样象个苦工似的灰头土脸、汗流颊背地干着所有的活,我也没有丝毫理解和感动,“我看他就这点本事,除了干活他还能干什么呢?当个农民或最多当个生产队队长最适合他了。”我常这么鄙视着新领导。
为了保证树的成活率,新领导要求大家挖一米深,80厘米直径的树坑,分任务到个人,女同志的任务是男同志的一半。种葡萄的坑挖得更深,有2米深,1.5米宽,两百米长。坑挖好后从几十公里之外的地方拉来砂土填进去,最上面加一厚厚的一层马粪。每种一棵树种树都得从远处拉土换土,看来,要把这千里荒漠变成绿色江南,无异于愚公移山呀。有些地方地面十分坚硬,往下挖个二三十公分还有很多硬石头,因此挖树坑时大家把铁锹,铁镐,钢钎等用上了,饲养员从马舍马舍喂马回来也不休息就去挖树坑,我也和大家一起挖,等小伙子们及领导们的任务都完成时,我的任务连一半都没完成呢,手上满是水泡,最后在小伙子们的帮助下才完成了任务。这次拉来的树苗是有碗口粗的圆冠榆,根基处带着和树冠一样大的泥团,还有苹果树、葡萄树、榆叶梅,全都栽上了。“我在林场种了十几年的树,我就不信这回树还不活。”树栽下去后新主任自信地说。紧接着就是给树浇灌。中心是靠一眼离生活区有两公里多远的机井抽水浇树,这一浇就得没日没夜地发电,一刻也不停,一连好几天种树还要喂马,小伙子们可都累惨了。新主任亲自穿上一双大胶鞋上阵,连续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把树给浇完了,大家劝他休息他说后面还有好多活呢,他说机井水量小,离得又远一停下来会耽误事。小伙子们都佩服地说“主任,你真是太厉害了,比我们还能干。”之后还搭了一些葡萄架,在种葡萄的地里种上了南瓜、吊葫芦等,还在房前屋后开辟田地种上了西红柿、辣椒、豆角、茄子等蔬菜,还撒拨了一些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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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宅区西北方向有一块四十亩以前开垦出来的土地,野马中心以前种过两年向日葵因土地盐碱大没有什么收成就被人们弃之不顾了。但新领导却想变废为宝,要重新改良。请来一台耕地的拖拉机将地耕了,种上了小麦。浇灌是件最困难的事,因为水量小,还得不停地发电。春天正是大风肆虐的时候,狂风卷起尘土直角住往人的七窍里灌,让你睁不开眼,走不动路,嘴里满是沙尘。夜里还得打着手电,在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行走,不停地着浇灌,一不小心还会滑倒在泥里半天都起不来。第二天回来时,完全就成了一个泥土人,都让人认不出来了。
下一项劳动就是铺路了。有一个说法:“野马中心少三头-------木头、石头和丫头。”领导正在积极努力来改变这现状,树已种上了,石头和沙子得从从几十公里以外地方去拉,我当然也不能例外。有一天,我感到浑身酸痛,头重脚轻,实在想打退堂鼓了,当领导来叫我时我想说不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强忍着泪跟着上了去拉石头的车。我一路沉默不语,脸色也阴沉着,到了有石头的一个干涸的大水渠,别人都下去捡石头了,我却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等新主任过来把手套递给我,我才满腹怨气地下了车,捡起一大块石头朝车斗狠狠地掷去,哐地一声,所有人都停下来将目光集中到我身上,“你不能轻点吗?这样会把车斗板给砸坏的。”新主任面带怒色地说。“我这不是怕石头扔不到车上才用力扔的吗?”我说,接下来我越干越生气,真恨不得把捡起的每一块石头都狠狠地砸到新主任身上,把他砸回家休养去,野马中心再调来一个真正能体谅职工的好领导,我就再用不着劳改了。
晚上回来,我饭也不吃,独自坐在房子呆呆地流泪。突然,听到一声音“唧唧”,我的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下,见一只黑色的蟋蟀起正在望我呢,摆动着两个长长的触角,见了我一点也不躲避,又“唧唧”地叫了两声,好象在对我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劝我别伤心吧。这时,一下引来了夜幕深处的许多伙伴的共鸣,听着它们的合唱,我心里一下好受多了,它们的歌声清脆悦耳,欢快奔放,这些黑色的精灵给我孤独的心灵带来了莫大的安慰。铺完路,新主任又安排我写了一些野马的宣传标牌,用白油漆写在一张张刷了蓝色油漆的铁皮上,如“野马中心简介”、“普氏野马简介”、“繁殖国宝,振兴国威”、“让野马首先在我国回归大自然”、“保护野生动物就是保护我们自己”等标牌,写好后栽在路的两边。之后又是打地平、给新床刷油漆、扩建羊舍、修建鸡舍、给羊修了进行药浴的池子、给羊圈拉了马舍的草垛底下的碎草和一些霉掉的草等等,没有一天休息的时间。
转眼夏天来了。野马中心的夏天很热,地表温度有时候高达六十五度,无边的戈壁上因为酷热会在远处的地表形成蜃景。知了在沙枣树的深处拼命的叫,暑气蒸腾着上来,太阳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躲到什么样的阴凉底下都能让你感受到它无微不止的火样热情。天山在热气中有些中暑似的摇晃,土路上爆起灰尘,站在太阳底下一会儿,人呀马呀都会跟蜡烛似的化掉。马舍的铁围栏在亮晃晃地流动着,象是被太阳烤化了,麻雀天天用它那冒着烟的喉咙狂叫着“热热热”。中午最热的时候,我们必须在马舍值班,做好野马的防暑工作。每次去马舍前我都要喝满满两大碗绿豆汤,中心食堂里那一口浩瀚的大锅内绿豆汤总是波涛荡漾。这个时候马舍被饲养员们打扫得干干净净,洒上水,然后每天他们还会给野马吃汁水四溅的西瓜,并给它们喂防暑药避暑。特别注意妊娠母马和新生幼驹的管护,同时要给野马喂西瓜和防暑药进行防暑,这个时候是野马中心最忙碌的时候。但野马经常不领会人们给它们打扫出来的阴凉房间,它们自已个儿寻找乘凉的地方,只有到蚊虫最多的时候,它们才会钻到圈舍里来了。它们的饮水量也增大了好多,水槽里总是得给它们加满水。最操心的是那些刚出生的小马驹,玩累了倒头就睡,一点不顾酷热的太阳,这样的情况下它们最容易中暑,于是饲养员们每隔半个小时就要到每个场子里巡视一遍,把那些贪睡的小驹轰起来。这时候,比太阳更热情的,就是蚊子和苍蝇,总是在野马的眼、鼻、屁股周围爬来飞去,所以马在夏天尾巴总是不停地甩动着,驱赶着蚊蝇。蚊蝇们还每天给我们发很多很多的红包,真让人消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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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另一件大事,就是给野马们准备过冬的食物------贮备饲草了。这里草料一年比一年多,购草的任务一年比一年重。为了顺利完成工作任务,中心工作人员不得不放弃休假,起早贪黑地工作,在饲草的购运、验收、贮存上分工负责,相互配合,严把质量关和数量关,按标准、按要求进行购草、卸草、垛草。因为这些事情季节性很强,过了时间就调不来好草。我不得不每天顶着太阳数草,做好草的验收和入库工作。卸草人员主要是马舍的几名年轻的饲养员,每天来十几车草,他们天刚亮就去卸草,中午吃完饭顶着狂风烈日接着干,一直到天黑才收工,回来吃过饭后,倒头就睡了。小伙子们刚开始两天干得挺起劲,往后就累得有些支撑不住了,特别是中午的时候,骄阳似火,草垛越高越难往上垛,小伙子们汗流颊背,草叶和灰尘扬得他们满脸满头,随着汗水沾了一头一身。为了防止中暑,他们头上裹着一块湿毛巾。草垛越堆越高,方方正正,野马们有的会伸头朝草堆张望,不知道它们是否会理解这里每一位工作人员的苦心。
因夏天过于忙碌,我去马舍喂马是从那年冬天开始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场了,天气越来越冷。空气仿佛都冻住了,每次出门脸象被刀割一样。浑身的衣服一下子就冻透了,没有一点儿热气。阳光有气无力散漫地在荒原上飘浮,蒿草的尖在冷风中无力的抖动。几乎看不到活物,当风吹起来的时候,就象老天操了一把冰冷的刀,把一切温度都割掉。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饲养员就开着小四轮到草舍拉草喂马。小四轮突突突突的声音撞破了冬天荒原无边无际的寂静,远远地马儿们听到草车的声音,一个个兴奋地打着响鼻,奔跑着冲到草车的跟前。我们一个人开着车沿围栏走,一个人站在草堆上把一捆捆的草叉进围栏里,而一大群野马象嗷嗷待哺的孩子,昂着头排成一溜追逐着草车,一大团哈气围绕着它们。一捆草落地后,马儿们立刻抢上去,一点不顾风度地抢着吃,吵成一片,有时候还互相撕打,头马和皇后要确立自己的优先权,其他的马则想尽一切办法先偷几嘴。当草一捆一捆地被扔下后,争吵嘶闹声才渐渐小了,每匹马各得其所,各取所食。草全部扔完了,野马们才渐渐平静下来。追到草的马立刻围着草静静的吃起了早餐,尾巴轻轻摆动,咀嚼声立刻响成一片,在这个寒冷的草晨的马场中沙沙地回荡,间杂着几声马的咳嗽和人的跺脚声。
马吃完了草,马场里四处都布满了一堆一堆冒着热气的的粪堆,热气还没升腾多久,粪堆就成了一堆冰疙瘩,在寒气中咄咄矗立。更多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冻得跟黑铁团似的粪堆,一团一团蠢头蠢脑。我们又赶紧开着那个突突突突的老爷车去拾粪。粪堆顽固地赖在地上,拿铁锹铲好几次才能铲下来。刚铲完了粪,当我拿起那笨重的方锹铲第一锹粪时,心里难过得要命,真想扔下就走,我带着大口罩,穿着带有帽子的厚棉衣,眼睫毛、流海和帽沿上都结了一层白霜,眼眼一眨上下眼睑象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冻得我又是搓手又是跺脚。
晌午的时候,又到了马喝水的时间了,我们将水车拉出来,从值班室里接出来没有被冻住的水,拉到每个马场的水槽中去。每次先把水槽中的冰用铁镐清理掉,才将水车中的水放进去。吃了一个上午草的野马,围拢到水槽边,伸出嘴扎到嘴里,水喝完后,嘴里冒着热气,胡子上结满冰珠,肚子里咕咕噜噜地响几声,满意地甩甩头,呲呲牙,一步三摇地向开阔处走去,寻找阳光温暖的地方活动活动。水槽周围没几天就会结上一层冰,有的马小心翼翼地走,偶然表演几个滑步,性子急的干脆就会摔倒。这时候值班人员又得拿着镐,一镐一镐把冰清掉,露出地面,或者在冰面上撒上炉灰,防止这些活宝们摔倒。
喂完了水,抓紧时间将冻硬的关节暖一暖,又要从菜窖里用小拉拉车将冰冻胡萝卜拉回值班室,用用水将萝卜洗净,用切萝卜机将萝卜切成一片一片,然后拌上精料,给野马端上去。这是野马冬天最精美的大餐,野马知道喂料的时候要到了,在场里开始不安地骚动,排着队沿围栏转来转去,见到人来就蜂涌着冲上去,伸直脖子问人要吃的。一见人拉着料车走过来,它们哗地一声兴奋地冲上去,等不及他将料洒到料草中,就将嘴伸到料车里,大口大口地抢着吃,嘴上下巴上沾满了料还不满足,一口没咽下,另一口又含到了嘴里。贪吃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当我们用铁锹将料一堆一堆地散放到地上,野马围着料堆,大口大口咀嚼起来。有一些马很贪心,没分给它的时候它抢别人的料吃,分给它后,它三口两口吃完自己那一份,又跑去抢别人的料。这个时候往往会发生吵嘴争斗等事情。我们每次给野马喂驱虫药的时候,就是把药拌在野马的美味大餐里,会顺利地完成任务。
一天喂四次草,饲养员屁股还没坐热,又到了喂草的时候,每天就这样不断的重复。最后一顿草是晚上十二点喂,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为了野马的肥壮,饲养员常在西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夜里打着手电给喂草。
寒流很快来了,它们无声无息地流过天山,流过茫茫大地。那部鞠躬尽瘁的老爷车也冻得叭了窝,再也打不着火。地面下两米深处的水管,也冻住了。这个时候值班人员就比较凄惨,用人拉一个铁皮车代替了老爷车去拉草,清粪,除冰。地面下的水管有时会冻住,用铁镐将冻土挖开,地面顽强似铁,一镐下去,只见当的一声,地面只有一个白点儿,震得人虎口发麻。最可怕的是切萝卜的机器也损坏了。饲养员们不得不用菜刀每天把上百公斤洗净的胡萝卜将切成薄片,手上很快就布满横七竖八的裂纹和一个个水泡。
一天忙完了,炉火轰轰作响,墙上的钟滴滴嗒嗒地打发无边长夜,黑暗里传来野马偶尔的梦呓,饲养员们推开门看看黑乎乎的冬天,冷风吹得星子摇摇欲坠,野马们在他们周到细致的照顾下,极少发病,它们正在积聚着重回荒原的力量,他们打着手电筒巡视一圈,野马们安静、健康,好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他们放心地走回住处,慢慢进入梦乡,这时候才来得及回到久违的亲人的周围,听到他们的欢歌笑语,抒发浓浓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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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下来,野马个个又肥又壮,路面、室内外环境也改善了许多。但大家却都变成黑炭了,皮肤一个比一个黑。男同志黑,似乎没什么,而对于向来爱臭美的我来说,真有些接受不了这几乎被毁容的现实,整天对着镜子照啊照,实在不愿意承认镜子中皮肤又粗又黑的人是自己。
到了冬天,生活区五栋房子都安装上了暖气,每栋房子有一个小锅炉,领导让我搬到一个紧挨锅炉的房间负责烧锅炉,让我这个“小黑炭”每天和一堆堆大黑炭打交道,这还不如把我扔到锅炉里烧了算了!我认为这分明是领导故意在整我,因为我平时干活不积极,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一样经常尥蹶子,顶撞他。有时男职工来帮忙,新主任也不让帮,硬要我自己干。本身平时干活时的每一铁锹、每一菜刀、每一草叉下去,都象是在对着自己的心脏扎下去,我那颗高傲公主般的心已碎成千片万片,片片鲜血淋漓!我这回实在忍受不下去了,觉得新主任这分明是在逼我离开这里,于是我就毅然写了辞职报告。
就在我写好辞职报告的那个晚上,凌晨0时刚过,我正准备就寝。听见有人在敲我的窗户“一个马娃子病了,快去马舍。”我赶紧穿上棉衣,拿上手电,在比黑炭还黑的夜色中匆匆赶去了马舍。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看到小马驹“小黑炭”侧躺在3号场地的水槽边,绿莹莹的眼光里充满了痛苦,它的鼻梁骨外皮肤烂了一小块,正流着血,我过去要将它赶起来,发现小黑炭的右前肢向后拖拉着疼得不愿走动。水槽边结了了不少冰,当我去扶起躺地上痛苦呻吟的小黑炭时,差点滑倒。也许小黑炭是在奔跑时不慎滑到而受伤的吧。
中心领导立即召集大家抓马,把小黑炭隔离到了西马舍值班室。经检查,诊断为右肘关节严重脱臼,兼有皮下组织损伤。我没有接骨的经验,野马专家曹洪明教授连夜赶到了野马中心,给小黑炭把脱臼的关节接上了,用竹板固定住,然后给它输了液并打了封闭针。曹教授开好了处方,让我以后按此方治疗,并说伤筋冻骨一百天,一定要精心医治和护理,最少得三个月才能恢复正常。
为了给小黑炭疗伤,我将写好的辞职报告悄悄烧毁了。小黑炭出生的情景不由地在我脑海里浮现,它是我来野马中心后第一个见到的完整出生过程的小马驹。野马多在夜间或凌晨产驹,白天少见,晴天多见,阴雨天少见。小黑炭出生前两天,它的母亲道奈斯卡已出现了明显的临产征兆:腹围很大,腹部下沉,步履缓慢,两后肢歇蹄较频繁,黑黑的粗大的乳头滴出亮晶晶的奶滴。小黑炭出生前一天,绵绵阴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晨天气放晴,天蒙蒙亮我就踏着泥泞来到马舍看看道奈斯卡是否已分娩。
我到后发现道奈斯卡显得烦躁不安地从正在早餐的马群中离开,时时回头望望自己隆起的腹部,尾巴高高地翘起来,哗哗地排了很多尿液后,走到小草库门口的低凹的一滩积水旁边顺势向左侧卧倒,随后略带红色的羊水从阴门流出,道奈斯卡喘着粗气呻吟起来,约过了两分钟,只见一只黑黑的前蹄露了出来,接着又一只探出头来,然后是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伸了出来,然后是身子、最后是两后肢被一层薄膜样的胎衣裹着出来了,这时大马一下轻松地舒了口气并站了起来,与马驹连着的脐带自然断了。马妈妈开始在这个黑黑的小家伙全身上下亲昵地舔起来,积水池边映着它们的倒影。正在值班的一位有经验的老饲养员也走过来看道奈斯卡,他说:“这个马昨天就该下马娃子的,因为下雨才憋到了现在。”
道奈斯卡生孩子时,野马王子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过来凑起了热闹,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好奇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母马生产。它耐心地看着它的小弟弟小黑炭一点一点生出来,不知道害怕,也不回避。我给它说小孩子走远点,把它往圈子外边推,它四条腿倔强地支着,不屈不挠地只顾伸着头看,那股认真好奇的劲头让人看了好笑,要是其它的野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看到道奈斯卡转过头来舔小驹,它也凑上前去,热情地帮马妈妈舔小驹身上湿淋淋的羊水,傻兮兮的样子可爱极了。后来,它和新出生的小黑炭成了好朋友,每天都跑去找它玩,带着它一块吃草、喝水,帮它挠痒痒,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好得亲密无间。因为小黑炭生下来黑乎乎的,象它这么黑的马很少见,我就给它取名叫小黑炭。
在最初的一个月里,小黑炭被关在值班室里,用桌子和床把它朝北墙方向围了起来,为了防止它在房间乱跑碰着火炉或往墙上跳加重伤势,饲养员24小时睡在或坐在床上守护着它,还要给它端吃喘喝。我每次来给它打针换药时,一看到注射器和吊瓶,小黑炭一下来了劲,惊慌地躲避,还往墙上冲,根本就顾不上伤痛了,当饲养员把它按到地上时,它四个蹄子还不停向外用力蹬着、挣扎着,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特别是当针扎到它脖子上或给它受伤的肿起来的患肢打封闭针时,小家伙拼命的要从人的手中挣脱出来,这会使大家把它按得更紧,它的眼珠子气得鼓鼓的象是要炸了或迸出眼眶,还不时翻着白眼,那里面不仅仅有恐惧,更多的是怒火。这让我一下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去医院打针时大哭大闹的情景,小黑炭现在也一定在骂我恨我吧?给野马输液时,不象是家马老实地站在那里,把药瓶往吊瓶架上地挂就行,野马的吊瓶架是用人来充当,需要有一个人一直站着举着吊瓶。其他的人蹲着按住马的四肢、头、屁股等,蹲时间长了腰腿就会发酸,所以稍不留神,小黑炭突然挣扎那么一下就会让正在输液的针头跑了针,还得重新扎一次。
小黑炭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走路时患肢不再耷拉下来向后拖着走,它能够将蹄子着地并那么一踏一抬地走路了,于是从值班室转到了一个推拉式铁门的隔离间,门上有马驹头那么宽的竖条状空隙,用不着人天天守在跟前,但消炎针还是要天天打。每次望见我过来,不管我手里有没有注射器,它都会象见了仇人一样瞪着凶恶的眼睛伸着头,呲牙咧嘴地向我示威,有时还会冲过来咬我,结果只是将自己的嘴一次次地碰在铁门上。等到开春,小黑炭完全康复被放回了群中,它养成了攻击人的恶习,性子烈得很,以后一直就改不过来了。而其它的小马生病被人医治后,它会对人很亲近,好象是在表达着它对人的感激。每次看到小黑炭凶巴巴地向我冲过来时,我就会指着它说“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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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黑炭同时生病的还有野马中心羊圈的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黑白花奶牛,患上了肠胃炎,不吃不喝,拉稀,每天得给它挂两次吊瓶。正值三九天,常常是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或拉了大雾的天气,我每天就迎着风雪往返于马舍、宿舍和羊圈之间,感到很累,锅炉也没有好好烧,房间冻得跟冰窖似的。一天早晨,我实在懒得生锅炉,穿着厚棉衣窝在沙发里掉起了眼泪。这时,新主任敲门进来了,我还在抹着眼泪。“你的房子真冷,锅炉没有架吗?”说着他去过道里面那个有锅炉小隔间走去,一看果然如此,他走到我跟前说“为什么不把炉子生起来,这么冷的天,不好好烧你自己受冻不说,还会把锅炉冻坏的。”“我架不着。”我嘤嘤地用双手掩面哭着回答。透过手指缝我看见新主任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从外面拿了一大把树枝走进了锅炉房,接着又提了几桶煤进来,不久后就听见炉火的烘烘声了。“以后你忙的时候可以给别人说一声帮着架一下,千万不能把锅炉冻掉啊。”新主任临走时说。“真是心比炭黑呀,原来他来架锅炉仅仅是为了怕锅炉冻坏呀。”我恨恨地想。
转眼春节来了,大年三十这天,新主任把他的爱人和孩子都接到了野马中心,他要在中心值班,小黑炭还病着,我当然也不能回家过年了。炊事员回家过年了,年夜饭是新主任和他爱人做的,我和不值班的饲养员也帮忙打了杂。比起平时的萝卜、白菜、土豆这老三样,年夜饭真是丰盛极了,是我来野马中心一年全球多最丰盛的一顿饭了:清炖羊肉、红烧鲤鱼、大盘鸡等十几个菜摆了满满一桌。这是新主任来后新买的一张专门招待客人用的圆桌,淡咖啡色的桌面中央有个可旋转的茶色圆盘状玻璃,这张新桌子放在食堂的西北角,还配置了十几个灰色的新的折叠椅。西边和东边的墙边摆了两张平时大家吃饭用的旧方桌和几个条凳,东南面的墙角有一个放餐具的绿色的三角柜,食堂,东边有一扇门及门窗与厨房相通大门朝南开,门的右侧有一扇窗户,北面、西面墙上各有两扇窗户,西面两窗户之间的墙上挂着一张约3个平方的清山绿树流水的匾,白色的天花板上横着三个日光灯。窗户和室内的用具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食堂的暖气烧得很热,只听见锅炉的水箱在咕噜噜地响着,将腾腾的蒸汽和热水通出一个黑色的胶皮管子吹向地面的上一个水桶里,象是在满怀热情地庆祝新春呢。食堂在秋天就被用白石灰粉刷一新,水泥地是新打的地平,十分平整。此时食堂显得整洁、宽敞、亮堂、温暖,与赵霞初来时的破旧相比完全变了样,餐厅里充满诱人的菜香。围坐在圆桌上的只有七个人,我、放羊老汉、两名饲养员及新主任一家三口,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还有一个饲养员正在马舍值班呢。新主任亲自把三台酒给大家倒上,说到:“今天是大年三十,但野马饲养工作一天也离不开人,所以我们几个春节留在这里值班,大家辛苦了!为了表示对你们的感谢,我先敬各位一杯酒,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然后他一一碰杯,嘴里说着“干了啊,干了。”
等三杯酒下肚,还没顾上吃几口菜,一直心事心事重重的我就再也坐不住了,趁着泪水还没有流出来赶紧出去了,回到房间里往床上一趴就呜呜地哭了起来。“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我在外过的第一个春节,此时此刻我多么想和亲人在一起啊!在这荒郊野外,没有一个亲人陪在我的身边。过年了,也不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听听亲人的声音,我多想把自己一肚子的委屈都说给他们听……恍惚中,只见有无数尖刀般目光正从四面八方向我嗖嗖飞来,痛得我对着凄冷黑暗的夜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呼喊着,呼声将整个戈壁都震得摇摇晃晃,把屋内的灯泡都震掉了,落在地上啪地一声碎了,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炭一般的黑暗里,突然一个个黑乎乎的面目狰狞的魔鬼出现在的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伸开长着尖利长指甲的双手向我逼来,我吓得毛骨悚然,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地想拔腿逃跑,可是自己竟然一点都动弹不了……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没脱衣服,没盖被子,蜷缩在床上冻得发抖呢,这才知道原不自己哭睡着后做了一个恶梦。我赶紧起来去看看锅炉,发现火还没有灭,就往炉腔里填了些煤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得较晚,有人来喊我吃饺子了。我一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肿肿的,真难看,赶紧用一捧捧凉水一个劲地往眼睛上拍,想让肿尽快消下去。
★铁血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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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马舍的早班,是我和新主任的班,这可是我跟他第一次一起值班,以前都是我和饲养员一块值班,谁都在照顾我。“这下可惨了”我心中暗暗叫苦,“得硬着头皮好好表现一回了,领导是不可能照顾我的,没准他可能还指望我多干些他少干些呢,毕竟他是领导嘛,他哪根神经不对了怎么想起跟我一起上班?”“那三个饲养员已经连上好几天班了,今天我和你一起上班,让他们缓一缓,好好休息一下。”到了马舍,新主任对我说道。
早晨那顿给野马的草上夜班的人在早晨下班前就喂上了,当我来到马舍时,野马们正在吃早餐呢。我主动拉了水车到西马舍值班室门口,将一截黑胶皮管的一头接上水龙头,另一头放入水箱口,拧开水龙头放水。等水箱水满,我瞅瞅郑主任,希望他拉着水车去给野马饮水。可他嘴里正叼着一根莫合烟,坐在值班室床上无动于衷地吞云吐雾呢。我只好自己先行动了,正当我抓起水车的两前柄要走时,新主任这才说了句“等等,我把这根烟抽完我来拉。”我心里一喜“就等你这句话呢,怎么不早说?”于是,我赶紧放下了水车。
下面就是清理马粪了。小四轮拖拉机冻住了,只好用一个铁皮手拉车拾粪。手拉车约有一米宽,两米长,一尺高,前面有两个一米长的手柄。新主任拉着车,在马粪多的地方停下来,他和我都拿着一把大方头铁锹将地面上冻得跟铁疙瘩似的黑马粪蛋一锹一锹地往车上扔,我尽量使自己干得显得卖力一些,好让他别挑我的刺。一车粪装满后,新主任拉着小粪山从3号场南大门出去,倒在门前二十几米远的堆积马粪处。
拾完粪后,我和新主任又去大草库内的菜窖去拉胡萝卜。萝卜窖在草库北面的地下,大约有80米宽长、10米宽、3米深,地面和墙都是红砖砌的,窖顶有个烟囱状的通气口。沿着窖南一个约与地面成30度的10米长的斜坡下去,有合叶状的铁皮大门,冬天为了防止萝卜冻坏,在大门外挂了层厚厚的毡子。夏天窖里存放给野马防暑用的西瓜,窖内特别阴凉,夏季卸草热得受不了时饲养员就会跑进去乘凉。当我和新主任走进窖里时,里面漆黑一片。我将手电打亮,模糊地看到了地面上山丘样堆满了胡萝卜,上面结了一层白霜,用脚一踢,硬邦邦的。我打着手电,新主任一个人装起了胡萝卜。装满胡萝卜后,新主任在前拉、我在后使劲推着车子上了坡。当把胡萝卜卸到值班室里时,已快到中午1点,该是野马午餐时间了。我和新主任又赶紧拉着车子,拿上两把铁叉去草库装苜蓿草,叉一捆捆的苜蓿草往车上摞时,苜蓿叶夹杂着灰尘扬了我满身,有时溅得满脸都是,甚至进到眼睛里、嘴里,我尽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整个上午,几乎一直都一声不吭。装满后还是新主任拉车我在推,将草一捆捆撒给簇拥而来的野马们。等他们喂完草都已经两点多了,下面就是轮流吃饭,新主任这回表现得还算大度,让我先回去吃了,等半小时后我回来,他才回去吃饭。
小黑炭的腿到了春天才完全康复。这时一年最忙的时节被强劲的的春风吹开了帷幕,野马们开始为恋爱产仔忙碌。我们开始给野马防疫、组建家庭,为野马繁育做起各项准备工作,一忙起来,也顾不得如刀春风在我黑炭一样的脸上横七竖八地胡刻乱划了,至于辞职的事,或许也被风刮跑了吧。
大年初三马舍的早班,是我和新主任的班,这可是我跟他第一次一起值班,以前都是我和饲养员一块值班,谁都在照顾我。“这下可惨了”我心中暗暗叫苦,“得硬着头皮好好表现一回了,领导是不可能照顾我的,没准他可能还指望我多干些他少干些呢,毕竟他是领导嘛,他哪根神经不对了怎么想起跟我一起上班?”“那三个饲养员已经连上好几天班了,今天我和你一起上班,让他们缓一缓,好好休息一下。”到了马舍,新主任对我说道。
早晨那顿给野马的草上夜班的人在早晨下班前就喂上了,当我来到马舍时,野马们正在吃早餐呢。我主动拉了水车到西马舍值班室门口,将一截黑胶皮管的一头接上水龙头,另一头放入水箱口,拧开水龙头放水。等水箱水满,我瞅瞅郑主任,希望他拉着水车去给野马饮水。可他嘴里正叼着一根莫合烟,坐在值班室床上无动于衷地吞云吐雾呢。我只好自己先行动了,正当我抓起水车的两前柄要走时,新主任这才说了句“等等,我把这根烟抽完我来拉。”我心里一喜“就等你这句话呢,怎么不早说?”于是,我赶紧放下了水车。
下面就是清理马粪了。小四轮拖拉机冻住了,只好用一个铁皮手拉车拾粪。手拉车约有一米宽,两米长,一尺高,前面有两个一米长的手柄。新主任拉着车,在马粪多的地方停下来,他和我都拿着一把大方头铁锹将地面上冻得跟铁疙瘩似的黑马粪蛋一锹一锹地往车上扔,我尽量使自己干得显得卖力一些,好让他别挑我的刺。一车粪装满后,新主任拉着小粪山从3号场南大门出去,倒在门前二十几米远的堆积马粪处。
拾完粪后,我和新主任又去大草库内的菜窖去拉胡萝卜。萝卜窖在草库北面的地下,大约有80米宽长、10米宽、3米深,地面和墙都是红砖砌的,窖顶有个烟囱状的通气口。沿着窖南一个约与地面成30度的10米长的斜坡下去,有合叶状的铁皮大门,冬天为了防止萝卜冻坏,在大门外挂了层厚厚的毡子。夏天窖里存放给野马防暑用的西瓜,窖内特别阴凉,夏季卸草热得受不了时饲养员就会跑进去乘凉。当我和新主任走进窖里时,里面漆黑一片。我将手电打亮,模糊地看到了地面上山丘样堆满了胡萝卜,上面结了一层白霜,用脚一踢,硬邦邦的。我打着手电,新主任一个人装起了胡萝卜。装满胡萝卜后,新主任在前拉、我在后使劲推着车子上了坡。当把胡萝卜卸到值班室里时,已快到中午1点,该是野马午餐时间了。我和新主任又赶紧拉着车子,拿上两把铁叉去草库装苜蓿草,叉一捆捆的苜蓿草往车上摞时,苜蓿叶夹杂着灰尘扬了我满身,有时溅得满脸都是,甚至进到眼睛里、嘴里,我尽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整个上午,几乎一直都一声不吭。装满后还是新主任拉车我在推,将草一捆捆撒给簇拥而来的野马们。等他们喂完草都已经两点多了,下面就是轮流吃饭,新主任这回表现得还算大度,让我先回去吃了,等半小时后我回来,他才回去吃饭。
小黑炭的腿到了春天才完全康复。这时一年最忙的时节被强劲的的春风吹开了帷幕,野马们开始为恋爱产仔忙碌。我们开始给野马防疫、组建家庭,为野马繁育做起各项准备工作,一忙起来,也顾不得如刀春风在我黑炭一样的脸上横七竖八地胡刻乱划了,至于辞职的事,或许也被风刮跑了吧。
★铁血军魂
荣耀致敬★
作者简介:赫凡,新疆野马繁殖研究中心高级工程师。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国家诗人地理》副总编。在《诗刊》等期刊和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多篇(首)。出版了散文集《野马重返卡拉麦里》《野马回家》《新疆野马回归手记》《野马家园》及诗集《野性的呼唤——纪念野马重返故乡三十周年》多部。荣获第九届共青团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第二十九届新疆新闻奖、第二届孙犁文学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五届科普作品金奖、第七届梁希科普作品一等奖、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第五届优秀科普作品奖银奖、第二届美丽中国大赛一等奖、“云上清明节.致敬最美逆行者”原创诗歌一等奖等。
★铁血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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