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解读伤寒

论如今对于古人留下的经典,有一种趋势就是过度解读,仿佛解释的越玄就代表越正确。这种现象不仅见于中医圈,文化圈也是如此。比如有人解读《论语》,脱离古籍文章的本意,添加一些符合现代人口味的鸡汤,以迎合听众,却能风靡一时,大行其道。归根揭底是由于快餐文化的影响,许多人没有时间或者懒得去读原文,只想寻找“捷径”代替研读原文,于是出现过度解读这一现象。

拿我们中医来说,古人写书都很实在,不是为了进职称,也不是为了想出名,都是用最明了简洁的语言来书写,尤其在竹简时代,写字很费劲的。所以,古人写书不是为了故作高深,不是故意让我们看不懂,也不是故意让后人去考据。而是尽量让我们读明白,比如《伤寒论》里面“桂枝不中与之”,这就是方言大白话,还有“有燥屎五六枚”,你看是多么直白明了。中学毕业生的语文水平,读《伤寒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内经》文字要文雅一些,但是也并非深不可测,经典如日月之光,精华是自然透露的。有人说《内经》一句顶一万句,这话有点过了。之所以读不懂,有两个原因,一个人搞不清文意,毕竟是古文,有些字不太熟悉,这个借助工具书籍或者后人翻译注释完全可以解决。

一个是搞不清医理,这个主要是与当时的医学理论甚至哲学思维有关,所以要读古籍经典,一定要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经济、政治、文化背景,了解当时中医医生的思维理论特点。古人之所以有些条文在经典中没解释,那是因为他认为不需要解释,因为那是那个时代的共识,无需重复解释,浪费竹简。

所以有一位老师很早就告诉我,学习中医,千万不要狂热推崇某本经典的情节,这很偏激,甚至认为那是中医的唯一,很可怕。要站到几千年历史的大背景下学习中医,每一个时代都有英雄,所谓时势造英雄。中医也是不断发展与修正的,我不认为春秋战国秦汉时代中医整体水平就一定比明清中医水平高。经典的价值是给后人提供经验与思路,甚至也有教训,是给后人用的,而不是让后人拿来做文字游戏的,也不是用来拉大旗做虎皮的。拿伤寒论来讲,这就是一本实实在在的临床医案记录书,没有什么五运六气,太极八卦这些花里胡哨的学问,古人费那么大劲写书传于后世一定简单明了不会故作高深,要么传的实在,要么不传。

所以我们读伤寒论的时候一定要用平常心去读,千万不要过度解读理解。

拿郝万山教授讲过的一个例子来讲:最早期的经方是指的古代医生凭自己的经验给病人开的方,而且在经过验证是有效的。而现如今对经方的定义则为指汉代以前经典医药著作中记载的方剂,以张仲景的方剂为主要代表。大多古代的医生在看病的时候,有些类似于我们早期农村的一些基层医生,你让他讲理论他说不出来。我曾经在一个很偏僻的农村,看一个医生,这个医生呢他给别人看病的时候,他的疗效还不错,就是凭一种感觉。病人来了之后,头疼,身上疼,发烧,没有汗,他就给你写上麻黄呀,杏仁啊等等一些药。有些药就是当地的一些药,既不见于药典,也不见于中药书。

我说老先生,你为什么开这些药呀?他说我的感觉开这些药它就可以,他开的方子留下来了,那么过几天这个病人来了。病人说哎呀,大夫,吃了您的药,汗一出好了,然后他就把这个方子放在这,方子是经过临床检验而有效的。又如来一个病人,水肿,憋气,心慌心跳,头晕头痛,然后他又开个方子,开个利尿的方子,过了几天,家属来告诉他,说“大夫呀,吃了您的药,一点也没有好,病人后来死了,这时他这个方子就不留着拉,他就塞到这。过了几天这边攒得多了,他就都烧掉了。这边攒得多了,他就订成本,留传到后来就是经验用方。所以经验用方是古人凭自己的经验和一种感觉开的一些方,并没有更多的理论指导。从今天我们看到的甘肃出土的《五十二病方》和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治百病方》来看,那都是西汉早期,或者西汉的一些东西。那些就是“经方”,就是经验用方,什么症状用什么方,或者什么病用什么方,谈不上理论指导,又谈不上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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