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坡 | 拾鞭炮
拾鞭炮
文|李清坡
为打赢蓝天保卫战，降低污染提高空气质量，减少火灾发生，今年全时段禁售禁放烟花爆竹。年集上卖烟花爆竹的隐蔽了许多，大圆桌面和车轮似的爆竹巨无霸不见了踪影。人们放爆竹的明显少了许多，往年彻夜放爆的情景不见了。老父亲遗憾地喃喃道：“没个声势，不像个过年样儿。” 确实与往年相比冷清了许多。
少了些爆竹的爆裂巨响，空中少了些电光火花，家家户户少了些烟雾弥漫，纸屑堆积。安静之中我仰望湛蓝晴空，不禁怀念起了小时候与伙伴们彻夜不眠拾鞭炮的情景。
在那个年月，过年时放鞭炮拾鞭炮似乎就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事。每到腊月小年开始，鞭炮声就会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我们期盼的拾炮时刻就会如约而至。放年假了，也没那么多的作业，更没有如今的网络时代，动辄就让孩子们与家长一起在手机上关注这关注那，学习、做题、提交，学校要汇总、公布，评比……那时的我们无网缠缚可算是无忧无虑，只管早早地准备好了布袋、纸盒，只等储藏捕获的除夕“鞭炮战利品”。拾得的鞭炮花色品种多、数量多、带引线的多就会获得伙伴们的羡慕，拥有了炫耀的资本。
除夕当天天交黑便进入了“放炮时刻”。当时集市上卖的鞭炮有机制的和手工做的两种。无论是封成圆柱形的还是包装成平板状的，每挂都不是太长，所以人们放鞭多是用手提住一端，让其自然下垂，等燃放到即将完毕时，猛地向空中抛起，鞭炮就会在空中噼啪啪脆响几声，同时翻着筋斗，只剩些碎纸屑作天女散花状，很有些空中芭蕾的味道。
每家放鞭炮的时间也有所不同。有的傍晚放过半夜又放，有的过了十二点放，有的凌晨四五点时放，还有的是初一早饭时放。最集中的放炮时间是十二点刚过和早上四、五点钟时。
这可忙坏了我们这些“淘炮人”！东家炮响，大家一股脑地冲向东家，还没拾净呢，西家又噼里啪啦震天作响，于是又冲向西家。还未收拾好战利品，南家与北家又同时响起，真是人有百腿、腿有百足不能跑尽一村；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尽其用！
提马灯的不如打手电筒的跑得快，打手电筒的未必有摸黑的跑得快，跑得快的不如手疾眼快的。每到一家大伙不约而同地遵守一个规则：只拾鞭炮，不大声说话，更不能说“没有”“少”“完了”等人们过年忌讳的话。
谁家已经放过了，谁家还没有放；谁家准放长大挂，谁家放也就是小“芝麻辫”，我们都会心中有数。放长大挂的当然是我们重点盯守的对象，有时为了守着“长大挂”索性故意放弃了“芝麻辫”。
长富家门前树多，最后抛起的尾炮老能挂到树上而哑火，最终成了我们的一场夺宝大战。一挂鞭炮中夹杂着大的，由于重力作用，下落的机率更大。最捉弄人的是看似“药蔫”的大炮落到地上，慌忙捡起却在手中炸开了，那真叫个闷疼啊！这种“引迟”的鞭炮危险性很大，必须十二分小心。
平叔放爆竹跟别人都不同。他常将一挂鞭炮分成好几段，分开来放。大伙听到响声飞奔过去，眨眼间已烟消云散，等大伙跑开不远，平叔家门前炮响又起，大家又折返回来……如此三番，消磨得大家心力疲惫时他便将一把散炮抛于空中任孩子们争抢。平叔笑问：“娃儿们，多不多”？“多”！平叔又问：“有没有”？“有”！“还放不放”？“不放了，撒给我们吧”！
平叔看着孩子们哈哈大笑，笑声弥漫小院，红红的灯笼映红了平叔的脸。逗乐孩子收获大笑，平叔就是这么可乐。当我们离去时，只听平叔老伴在背后嚷嚷：“你个老换小，娃子头儿！”……
我们捡来的鞭炮，有引线的就随便拿出来放，没引线的就拦腰折个半开，露出灰褐色的炸药，用火柴点燃，放个明火闪亮，“呼”的一声竟飙出老远，跟个地老鼠一样，真是好玩极了。
最会玩的是村里的小美。做一长的主引线，将拾来的带引线的鞭炮重新成缵拧结后呈拳头状，我们称之为“炮锤”，燃放时数只鞭炮一齐响起，威力很大。他常用“炮锤”崩雪、崩牛屎、崩青泥，让人觉得好玩又刺激。他将雪堆起来，中间掏个空洞，把“炮锤”放进去，用火柴点燃，迅速逃离，只听巨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崩出的雪花足有丈高。他还将“炮锤”放到牛屎或青泥里，点燃引线，将牛屎或青泥崩得八方开花，逗得大人小孩笑得前仰后合。小美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崩牛屎，逃离不及竟弄得自己满脸满身是屎，为此村里的疯老婆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小美胆大爱冒险。有一次正准备将“炮锤”放进玻璃瓶里，想玩个自制手溜弹。可巧被他父亲碰上，吓出一身冷汗，恐其惹祸，于是一顿揍，将“炮锤”抛进了水塘里。
童年有忘不掉的记忆，逮鱼、捉蝉、捕鸟、游泳……唯独春节熬年拾鞭炮给人留下的记忆更深刻。鞭炮伴随着我们成长，在看似单调的取乐中获得满足，内心是满满的幸福感。
如今，孩子们已不再“感冒”于东蹿西跳拾鞭炮。大人们出于安全考虑束缚了孩子们的手脚。他们被禁固在钢筋混凝土的堡垒里，学着大人早早当上了“低头族”，他们正为“抖音”里美女上树、骑猪、栽跟头等等无聊视频笑得不能自已。电子产品逗开了他们的嘴巴却正吞噬着他们的体质还有视力，腐蚀着他们本该纯洁的精神世界。他们的快乐哪有我们的拾炮童年更快乐！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环保意识在增强。蓝天保卫战，你我共参与。安全驻心中，防患于未然。禁售与禁放，带来一片风清云静。时代呼唤更文明的节庆风尚，我们更应顺应时代，为守护绿水青山建设美丽家园而尽其绵薄之力。
村里少放一挂鞭，安全明净你我他。但此刻，小时候拾鞭炮放鞭炮的欢乐情景又走进了我的记忆里，铭刻在我脑海里。
作者简历：李清坡，河南邓州人，网名墨如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爱写作，但笔法稚嫩无建树；爱评论，但视野浅薄无深度；爱书法，但胡乱涂鸦无章法。爱我所爱，几分执着，习文练字，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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