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会一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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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邶风·击鼓》
山浅见天多,细草浓蓝泼。
一个小户农家里,一位女子日日站在门外,望向远方,她目含秋水,柳眉颦蹙,一袭鹅黄的衣裙随风摆动着,手里,紧握着一卷丝帕,这天高云淡的日子,怎会,没有他的出现?
“你总算回来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鱼,来,快尝尝”她缓缓看去,是隔壁的一户人家,她的夫君出门多年,如今也尘风而归,那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在一旁小心的剔除夫君的鱼刺。她的心泛起了酸楚的苦涩,这鱼亦是他最喜的,每天她都把鱼端到桌上,却从来未曾动过分毫,她以为他会寻味而来,她以为,他会顶着灿烂的霞光骑马而来,她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怕他忘记房子的样子,怕他受伤流血一路跌撞。她担心了很多,却从未害怕过,如果,他不回来,该怎么办?
已近晌午,她走进房门随意吃了点糕点,正欲出门,被王婶拦在门口“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为何这样说?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我们有过誓言,他许诺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以后,他怎么会不回来?怎么能不回来?”她皱着眉,声嘶力竭的喊着。“那你便等着,等到你人老珠黄,两鬓斑白,他亦回不来”王婶叹息一声无奈的走了。
王婶走后,她拿出一卷丝帕细细展开,她反复摸着上面绣着的黑色的字眼,开始低低啜泣“正偎翠倚红,应记浮生若梦,若一朝清冷,愿君随缘珍重”
这是她给他写的。当初她以为一朝清冷的人是自己,她要他忘记随缘珍重,才发现自己都做不到如何让他做到?即便是一朝清冷,也希望这点如纸片般残破的记忆能跟着你,如影随形。
她总自豪的和周围人说着“我夫君是去打仗的,保家卫国,我要等他凯旋而来,他是我的英雄”每天,她都在守一场不知结果的等待,每每失望每每希望,甚或有时她想,哪怕等到的是死亡也好,她不要这样的模模糊糊影影绰绰,这样的无结果揪着她心疼。
“我知道你未曾忘记过那誓言,我会等你,一直等下去……哪怕是死亡……”
“请相信我的决心,我绝不会放弃,我们的爱情已等待了太多,等你回来,我们去游西湖可好?”
马嘶风呼号,刀光剑影,黄沙戈壁。
战场上将军指挥着战斗,他们这些平常不过的士兵,便在那奋不顾身刀光剑影的杀敌。他是那么多平凡中的一个,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周围人都笑他胆小懦弱,惜命如金,只有他清楚有一个誓言要守,所以他不能死!每天战事混乱,战场瞬息万变,甚或有时,他恨恨的想,都散了吧,这呼号的大雁,嘶鸣的鸟儿,催心肝儿的号角,他都不想再听,他不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志士,不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他只是君主之间兵戎相见的工具,君主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用他们的死,他们的血来铺就称王之路,而他们,没有半点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人与人向来就没有平等而言。
他有时真羡慕那些为王筑城的人。“土国城漕,我独南行”那些人每天劳累辛苦,但至少,至少他们可以回家,看妻儿老父,一家人慢慢熬的一锅汤,有家的温度。而他每天与死亡擦肩而过,远方的爱人,也只能依托半点希冀,因为他都无法预测是否,能活着回去……
夜已深,身边的同伴们呼呼睡着,手却紧紧抓着兵器'充满警惕。他展开一卷丝帕“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他给她的诺言,而今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敢估计,还怎么许她白首偕老?他哭了,低低的呜咽着,如同心在滴血……
“我相信你在等我,会一直等我……”
“可倘若你等到了死亡,也不要怀疑我的承诺,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哪怕生命终结,也不要忘记,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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