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山涧小溪

山涧小溪

在山涧遇到一条小溪是件幸福的事，它像个未谙世事的孩子，会刹那间洗尽你的疲惫，唤醒你美好的记忆。

小溪从哪里来，又将往哪里去，不必费心去追索和考证。大河在遥远的地方，大海在山之外。没有谁指定小溪必须流向那里。

小溪没有大江大河那么显眼，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小溪从不为自己预设路径，只管由着性子，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到哪里就去哪里。即使遇到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小溪也不觉得是阻碍。它从石头上惊喜地弹跳过去，从石缝间嘟噜噜地钻过来挤过去，在石头上玩各种柔术和体操，发出波峰浪谷般的欢歌笑语。

好玩的小溪常常引来许多有趣的跟随者：野花野草、蜻蜓蝴蝶、飞鸟……鱼、虾、青蛙、螃蟹、蝌蚪之类的小动物，仿佛是一场和风细雨唤来的玩伴。

小溪就这样率领着一支童子军，一路叮叮咚咚地蜿蜒前行。小溪走到哪里，欢乐就会延伸到哪里。

小溪是大山的经络，隐秘的存在。有了它，大山就会气韵贯通，充满灵气和生机。

在我的童年，也有这样一条小溪。我喜欢在夏日午后去小溪里抓小鱼小虾，或者，坐在溪水中的石头上，看蜻蜓飞过来，看翠鸟飞过去。有时，蜻蜓、翠鸟也像我一样，歇在石头上。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聆听小溪替我们翻译、传递话语。当我渴了，我会像只小羊，喝那清冽甘甜的溪水，但我总觉得我喝进去的是蓝天和云朵、树木和花草……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条小溪，我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也许，它已流入大河，已融进海洋，已停泊在我的记忆和心里。

在平时生活中，我也经常遇到小溪——在田野，在公园，在小说里，在画里——它们是山中小溪的姐妹，它们总会让我忘记周遭的喧嚣和孤寂。

每当看到臭水沟、浑浊的河流，我就会想到清澈快乐的山涧小溪。我不相信那是小溪流出大山后的样子。我宁愿相信，小溪都躲进了画家的画中，藏在了每一个思乡者的心底，携着水芹、紫堇、霍香、鱼腥草和鸟语花香，淌进了童话故事里。

我希望有一条小径能够让小溪回到山里。

我渴望有一天，所有的大河、海洋流成一条条小溪。

摄影/网络

作家简介

宓月，女，浙江绍兴人，现居四川成都。毕业于四川大学新闻系，现为中外散文诗学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散文诗世界》杂志主编、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著有散文诗集《夜雨潇潇》《人在他乡》《明天的背后》、长篇小说《一江春水》、诗集《早春二月》、人物评传《大学之魂——中国工程院院士、四川大学校长谢和平》等。作品多次入选各种年度选本、中学生课外阅读书籍和中考阅读理解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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