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旗人物‖ 乱世英雄焦文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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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乱世英雄焦文典

作者 | 张殿举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他是草莽英雄，他是革命志士，他纵横江湖几十年，他叱诧风云数百里。他死后，无数人参加追悼会，豫陕鄂军分区为他鸣枪三天三夜。他，便是焦文典。

焦文典，字慎伍，河南省社旗县桥头镇关庄村人。生于一八九零年，逝于一九四八年。焦家原为外地人，其祖清代时从外地去唐县的桐河焦庄定居，途径桥头镇关庄，晚上住宿在一关姓人家。第二天启程时，关家当家的说：“住这儿吧，上哪不一样？”焦家人看这里不错，关家待人又亲，便有意在这里安家，但考虑到这里地已有主，犹豫了一下。关家人看出他们的顾虑，说道：“我们的土地多，种不过来，你们住下吧，我们把西头的半截庄子给你们。”焦家祖上遂落户在了那里。

焦文典幼年放牧，稍长，当牛把，帮父母耕种。十五六岁时，发生饥荒，焦家过不去年。父亲说：“大娃啊，你出去借点钱吧。”焦文典忽地从床上坐起，说：“年末岁毕的，上哪儿去借？”父亲从床头拎出一把刀，说“难道咱要在过年时饿死不成，给，到九才徐桥底下去借吧，不要伤了人家性命。”焦家饥肠辘辘数天，已把能借的人家都借过来完了，无奈只能出此下策。焦文典藏起刀，来到九才徐西南的一座桥下，等待合适的机会。那时，好多人到九才徐西南的柏树坟街赶集，来来回回要路过那座桥。穷人熟人自是不能下手，等到了晌午，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生人走来，手里拎着不少东西，焦文典突然从桥下钻出，掏出刀，来到那人面前，说：“老先生，得财不伤主。东西扔下，你走吧，小子过不去年。”得到这些东西，焦家勉强过了年关。随后，焦文典给人扛长工，焦文典的父亲出外逃荒，死在了外地。

年龄大些后，焦文典应募入伍，到前路巡防第五营当兵。数年后，复归乡务农。当时，土匪活动猖獗。抢劫，绑票，杀人，时有所闻。关庄也连遭土匪洗劫，弄得人心慌慌。焦文典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身长一米八九，力大无穷。看到乡亲们受欺负，就想出来解救。然而赤手空拳，怎敌匪徒。遂起意弄些钱财，组织几个人，护佑村庄。他为人仗义，与村里村外的一些年龄相仿的人关系很铁。他把自己的想法给朋友一说，大家一致拥护。上哪里弄钱呢？他们想到了王陶庄的王若芝。王若芝是桥头地面有名的大地主，拥有土地七八百亩，且在地方政府担职。其村建有土寨，寨上设有炮楼。焦文典当时就在王若芝家扛长工，对王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一天夜里，焦文典与伙伴里应外合，绑架了王若芝的父亲，得到了数桌元宝，买了刀枪。此后，土匪来到关庄，非死即伤，常常大败而归。

焦文典生性刚直，豪爽仗义，路遇不平，喜拔刀相助，深受手下人拥戴。当时，有人遭受豪强恶霸欺压，找到焦文典，乞求帮助，焦文典气不过时，常常挺身为人报仇。因焦文典名气大，一些土匪绑票或杀人，常冒称是焦文典。一时，南边杀了人是焦文典，北边杀了人，也是焦文典；东边杀了人是焦文典，西边杀了人也是焦文典。焦文典气恼万分，说道：“算了吧，名声终是传出去了，停不住步了，大杀大战吧。”于是，把家人迁到东边的有寨墙保护的和庄，拉起一杆队伍，冲了出去。

焦文典常对部下说：“我等为匪，实出无奈，既为之，则应打富济贫。”故他们从不拦路抢劫。他们在南阳、方城、南召、赊旗、镇平等地除恶霸，绑富豪，得到银两，时常散给穷人。

一九一九年，焦文典被马文德（南阳驻军军长）收抚，委为连长，驻南河店。不久，又调回南阳。时桐柏县土匪猖獗，绑票抢劫，居民一夕数惊，叫苦连天。桐柏县向南阳告急，马文德任焦文典为营长，令其率部往桐柏剿匪。桐柏县听说焦文典是土匪出身，怕驱狼引虎，只让他在城外驻扎。焦文典知其意而不责怪，悉力剿匪，不问其他。经过数次战斗，击溃匪徒，救回“票子”。桐柏人感其德，做万寿伞一，大方旗数十，三角旗数百，敲锣打鼓，迎接进城。

有一年，高粱晒红米时，赊旗城内的恶人与杆匪勾结起来，疯狂抢劫商户。焦文典知道后，带着部队悄悄进了城。迅速捉住一些恶人和杆匪头目，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前各杀十二名歹徒，名曰“镇四门”。之后，城区平安了好长一阵子。

有年冬天，崔二蛋的一个手下带着一伙杆匪进了桥头镇，驻扎在和庄东边的邓州庄。他们在那里停了十二三天，天天抢姑娘绑票子，吹响儿放炮拜天地。大冬天，飘着雪花，他们把“票子”脱光衣服，吊在村东北角的树上，逼迫其家人送赎金。和庄的寨门紧闭住，没一个人敢出来。崔二蛋的手下在寨墙下喊话：“这是大架（指焦文典）的家，我们不会胡来，你们该干啥干啥。”他们还邀请焦文典的兄弟焦老四焦老五一块喝酒话家常，没敢动和庄毫分。

可能焦文典在外介绍自己的家乡是和庄村，那时，和庄人很是风光。方圆三五十里有戏，和庄一些现眼皮总往显眼处挤，镇会的手举棍棒威胁，一问是焦文典庄的人，赶紧把棍棒放了下来。

焦文典的一个女儿嫁于了彰新寨。一天，女儿回来，在母亲面前哭哭啼啼。一问，是婆家家法太严，受了欺侮。妻子对焦文典一说，焦文典写了个字条，交给了女儿，说：“去，给你那老太婆。”女儿回到婆家，把字条交给了婆母，婆母展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老企婆，你想作死到不了天黑！”婆母浑身哆嗦，说；“我的妈呀，你咋弄回来个这呀。”吓得饭都没有做成。

一九二七年秋，樊钟秀率部攻打方城，方城派人向马文德求救，马又命焦文典驰援方城。到了方城，已是夜里，敌方无行动，焦文典派一部分人值守，让一部分人休息。五更时分，忽然枪声大作，士兵们还在呼呼大睡。焦文典大呼：“快起来，敌人开始打了！”一个士兵把扇子伸出门外，啪啪，被子弹穿了几个洞。不一会，一颗炮弹落在了门前，焦文典冲出去，用脚踩住炮弹，说：“叫你响，叫你响！”然后，拿起炮弹扔了出去，随即炮弹在不远处炸响了。焦文典进屋，拿起枪，脱掉上衣，光着脊梁，边往前跑，边挥手对大家说；“弟兄们，我们被包围了，往前冲！”经过几个回合的浴血战斗，方城之围被解。这次战斗之后，焦文典被提为团长。

不久，焦文典所在的部队征战到湖北房县、枣阳、襄樊一带，战无不胜，收抚了马一平、薛经娃等人，升为师长，被称为“常胜将军”。一天，焦文典来到枣阳街头，遇到两个算卦的，其中一个是瞎子。他让两个人算一算，瞎子摸了摸焦文典的五官，说：“不错，不是凡人。”另一个看了看焦文典，说：“鹰勾鼻，鹞子眼，虎背熊腰，一般般。”焦文典跃上马，走了几步，身子不动，把头转了过来，掏出枪，对准了那位算卦的。“主贵，主贵，夜猫脖子！”算卦的惊叫道。焦文典收回枪，拍马而去。

那时，国民党桥头区区长是张四毛，他手下有几个无恶不作的爪牙，人人见了敢怒不敢言。一到焦文典回来，爪牙们一个个变得抿猫避鼠，叫他们干啥就干啥。

焦文典出名后，在陈郎店买有二百亩土地，之后又在方城安了家。他母亲在方城去世，在那里停柩了一年左右，然后移葬到了老家关庄。

一九三零年，马文德倒台，焦文典部受命到武汉改编（实际是缴械）。焦文典一怒之下，将老八团拉出，经应城、唐河、赊镇、方城，拉到南召、鲁山一带，并派人同樊钟秀联系。樊见焦来投，慨然应允，当即任命焦为建国豫军十八师师长，驻防叶县、许昌。

焦文典面色黝黑，布满麻子。眼小乌亮，视力非同一般。在黢黑的夜晚，他能清楚地看见二百米左右的东西。一个月黑头天，焦文典与几个人往许昌运送军火。夜色如漆，车灯只能照很近的距离。半路上，焦文典突然对司机说“站住，叫我下来。”司机说：”焦师长，黑灯瞎火的，你下去干啥？”焦文典说：“没事，你们走吧。”车向前走不到五百米，有一伙人截住车，开枪打了起来。几个人都负了伤，焦文典平安无事。

一九三零年的中原大战中，樊钟秀战死，焦文典归附了刘峙，被调往陈州。不久，又奉命开赴信阳光山围剿共产党。时焦文典对国民党统治不满，常发牢骚。为防其哗变，刘峙电令焦文典到新城受命。途中，刘峙派重兵包围了焦部。亏得有旧部透信，焦文典才得以跳车遁逃。此后，焦文典在北京、天津避难数年。日军入侵内陆时，国民党军官陈耀德在信阳、息县打游击，派人接他。由于他不愿再为国民党效力，毅然返回了桥头关庄老家。到家后，经白清祥、白清福、张耀先、胡子和等人介绍，同共产党地下组织取得了联系。

一九四七年，中原解放军为开辟宛东区工作，派姜宗仁和邰士芳等到桥头龙泉寺组建宛东县政府和地方武装——宛东县独立营。当时王正任教导员，孙荣檄任营长，焦文典为副营长兼某连的连长。焦文典领导的连队有八十人左右，经常在小河流村训练，小河流村前就是焦文典的故乡关庄。一天，焦文典骑着一匹大马回到了关庄。当时，关庄的关长亮十五六岁，与他的伯父住在一个院。他伯父是焦文典的军需，焦文典就住在了他们院里。按辈分，关长亮需向焦文典喊大爷。傍晚时，焦文典让关长亮骑马，他不敢骑，焦文典一下子把他抱上了马。马不走，焦文典用纼子襻住马嘴，说：“拉紧，拉紧！”关长亮拉紧纼子，马飞奔起来，不一会，要钻进树林，关长亮吓得喊起来。焦文典说：“松！松！”他手一松，马停了下来。待牵马来到焦文典面前，关长亮说：“大爷，我也跟住你干吧。”焦文典摸着关长亮的头说：“等几天，安住生了，你跟住我当勤务。”谁知，焦文典这次回家后，再没回来。

过了一个月左右，焦文典带住他的连队离开小河流村，与龙泉寺的部队会合，开往了南召一带。临走时，焦文典对小河流的群众说：“乡亲们，打搅了，焦某有哪些冒犯的地方，还望老少爷儿们多多包涵！”

一九四七年的冬天，国民党王凌云部队进驻南阳。为了保存实力，宛东县政府和独立营搬到广店、车庄、王庄一带活动。一九四八年二月，王凌云为消灭这支武装，派第九师两个团及地方武装张永太的一个团，包围了这个地区。二月二十六日晨，起了大雾，数步不见人。独立营主要领导到上级机关开会，负责这支部队的只有焦文典一人。忽然，雾中起了枪炮声，战士们都弯下腰躲避子弹，焦文典镇定自若地说：“吓哩，吓哩，他们是游击队娃子，枪打得都不规矩。”得知已被敌人团团包围时，焦文典站在一个粪堆上，一边高声指挥县政府工作队和群众往低洼处撤离，一边指挥独立营人员迅速占领有利地形打击敌人。敌人集中数挺机枪一齐向焦文典的位置射击，焦文典连中数弹，倒在了血泊中，另有八名战士也献出生命。敌人割下了焦文典的头颅，把身子抛在了阵地上。

战后，豫陕鄂第六军分区在柳村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并树碑纪念。轻重机枪响了三天三夜，为焦文典和死难烈士致哀。成千上万的群众参加了这次追悼活动，由于来往群众太多，把一座小桥都踩塌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桥头镇和庄的郑得芳和几个社员拉煤经过南召广店一带，那里的老乡问他们是哪里人，他们说是社旗桥头的。广店的老乡非常激动，又是敬烟又是让饭，说“焦文典的家乡人啊，幸会，幸会！”广店老乡向他们谈论焦文典在广店的一件件往事后，叹息道： “焦文典在我们这一带名声高啊，可惜牺牲得太早了。”郑得芳他们回家时，广店老乡帮助他们拉车，送了一程又一程。

这正是：

草莽英雄胆气壮，出生入死斗豪强。

未见曙光身先死，万古千秋流清芳。

故事讲述人之关长亮

讲述人：关庄：关长亮 和庄：郑得芳、王永志　社旗：王荣山

参考材料：《社旗人物》、《南阳县党史》采录：张殿举

作者简介

张殿举，社旗县桥头人，中学高级教师，县政协委员，县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南阳市百姓学习之星，河南爱故乡年度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