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鞋匠老王
鞋匠老王
老王在兰园一带摆摊修鞋算起来少说也有二十四、五年了，因为上下班顺路，我不时会去照顾他的生意。时间久了，在修鞋时的闲聊中，零零碎碎地了解了老王家的一些情况。
老王原是河南一家皮鞋厂的厂长，当然那时还是小王，因超生第二个儿子被罚款撤了职，老王觉得没法在原单位再呆下去，便辞职带着老婆投奔在南京工作的亲戚，到这个遥远的南方城市摆起修鞋摊。由于手艺好要价公道，老王的修鞋摊陆续挤走周围的同行，在这一带扎下了根，从最初的露天作业发展到如今的店面经营。
说是店面，也就是租的临街住户搭的一间简易房，面积估计最多六七平方，用大花床单在中间隔开，外边是作坊，帘子后面便是夫妇俩的床了。因为是门面房，租金比原来住的地方要贵不少，但毕竟可以在室内干活了。老王说露天摆摊夏天再热都不怕，主要是冬天实在难扛，手冻僵了握不住锥子。能听出来他对多花的租金还是很心疼的。
老王摆摊的最初目标是还清超生罚款，后来是为在老家的两个儿子“苦”学费，为双方的老人“苦”养老钱。再后来，两个儿子已大学毕业找到工作，这是老王夫妇每每谈起来最引以为骄傲的，双方的老人也相继离世，老王夫妇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为两个儿子买房子、“抬”媳妇，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得要修多少双鞋啊！每次说到这，老王都会下意识地叹口气。不知从哪天起，老王那个少言寡语的老婆也开始帮老王修起了鞋，还顺带修包、修伞、换拉链，后来又添了一台缝纫机帮人改衣服，小小的店铺更是挤得下不去脚了。
老王夫妇坐在摊前埋头修鞋的情景，是我每天上下班途中一道不变的风景，夫妇俩的人生年华，就在这三尺鞋摊，在一个又一个的“苦钱”目标中流逝。后来我因搬了家，也就很少光顾老王的鞋摊了。
说这话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四五年，那天我办事从老王的店门口经过，看到夫妇俩依然坐在摊前埋头飞针走线地忙碌着，最显眼的变化，是两人已经花白的头发。我很想问问两夫妻，他们那个目标实现了吗？现在的目标又是什么？
但我终究没有走过去。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对于老王夫妇来说，那些年我这个每天骑车从鞋摊前经过的女子，又何尝不是他们眼中的一道风景？那么，20多个年头，从风华正茂，到芳华不再，我的人生年华又流逝在何处？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茫茫人海中的老王吗？
插图/作者
作者简介
袁梅林，笔名：大院老猫，江苏南京机关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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