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雨巷的邂逅
雨巷的邂逅
“嘀——嘀——”期待了许久的电报声骤然响起,正在埋头苦读的戴望舒打了一个激灵,从浪漫的文字世界拉回现实之中,满怀着激动与快乐,他用颤抖的手指打开电报,向上面迅速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也骤然凝固。
电报上,赫然在目的两句话:
吾欲与人成婚,速来贺喜。婚礼于廿二日举行。——施绛年
一种失情的痛苦,在戴望舒的心头弥漫开来,茫然地从椅子上起身,静静地走向书橱边。书橱的顶部,是一张动人的照片:施绛年温柔地微笑着,丹唇微启,柳眉弯的煞是可爱。可此刻,再美的容颜也遮不住那背后早已另有新欢的欣喜和对戴望舒的鄙夷。
她……她说好了要等我回国的,难道就如此冷酷无情?“望舒,你的阅历还不丰富,不能从容地与我出入诸多场合。这样吧,你去巴黎留学,我再待你五年。”她那温柔的话语依旧回想在他的耳边……四年了,他无时不在尽力描绘着回国后施绛年那惊喜的神情。可是,他错了,错得一败涂地。
轻轻地推开房门,捡起一把油纸伞,拉开院门走了出去。此刻天空正下着毛毛细雨,恰似四年前那一日。那一天,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了吧!他与施妹共行,吟诵着“邂逅相遇,与子偕臧”的优美诗句,共叙昔日的美好时光。可是,现在……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彳亍着,直至看见那飞机场的轮廓。回国吗?思念如潮水一般涌来,还是坚定回国。
十五日后的一个傍晚,施蛰存公馆前张灯结彩,馆内所有人都在翘首期盼着施家小妹近在明日的婚礼。热闹的气氛并没有感染到馆外十步左右伫立观望的戴望舒,他的内心就如轧布机轧过一样,刺痛无比,他薄唇微启,目光漠然。一边帮忙的佣人看见了,一眼就认出了他,连忙拿扫帚赶他走:“去,去,你这个伤害施大小姐感情的家伙,别待在这里做扫把星!”戴望舒愣了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长叹一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夕阳西下,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他独自一人撑着旧的油纸伞,孤独地彷惶在小巷里。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只可惜没有了能与他一起共看美景的人。一颗清泪滑过脸庞,静静地落到地上,便同雨点混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了。
眼前一番凄凉的景象,触景生情,戴望舒看见了那颓圮的篱墙,还有那饱经沧桑的石屋石瓦,瓦缝间夹杂着几颗被雨打得歪歪倒倒的杂草。这世间怎会还有如此般荒凉的景象?只不过是因为他过于痴情,又舍不得放下那份情愫,而造就的孤独心境罢了。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戴望舒的镜片。他的视野逐渐模糊了。他停在一户人家的石墙边,伸手正要擦拭镜片——忽然,一阵极其飘渺的音乐飘然而至,似是由二胡拉出来的罢,悲凉中又隐约透出一点惆怅,一点少女般的惆怅。
这是仙乐罢?他静默地伫立在那儿,静默地聆听着,静默地叹息。偶然想起旁边这户人家是他所认识的,这是当地有名的音乐世家。只可惜家道中落,大女儿芙蓉从未读过书,天天在家教妹妹丁香拉各种乐器,教她唱歌……也算得上是一个才女了。
这曲子该是丁香所拉的罢。她前不久才与丈夫离异,而那负心汉竟又带着新欢来她家闹事,强行索要之前结婚的彩礼钱。可她的家一贫如洗,怎么能拿出这么多的钱?自是忍辱负重,以身相押,日日给一个财主的三姨太太拉二胡以赚钱谋生了。
戴望舒擦净了镜片,眼前顿时清晰起来,音乐声也戛然而止。生锈的大铁门拉开,几个衣着华丽的阔太太走出来。她们有说有笑,互相逗乐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呵……我可没她们那么安闲舒适,她们……都是旧时代恶毒的产物。
该何去何从?他问自己,是该回到自己的宿所吗?还是继续漫无目的地彷惶在这凄凉的雨巷?内心已然被愁绪战胜,又无处诉说。戴望舒正欲离开,却猛然发现身边站立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左手撑着油纸伞,右手提着一盏油灯,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丁香……”他喊道,“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待在外面不安全,快回去吧。”丁香却只是冷漠地摇了摇头:“不,太久没出门了,今晚我要出去走走。”话音刚落,她便轻轻地从戴望舒身边飘过,飘进了朦胧的夜色里。再望不到她倩丽的身影……
第二日清晨,戴望舒从老辈那里得知一个惊诧的消息:昨夜亥时,也就是他回宿所的时辰,西郊的山上忽然长满了丁香,漫天下起了丁香雨。而丁香也从家出走,再无消息了。
那一夜与丁香的邂逅,对于戴望舒来说,象征着一段痴情的终结,以及一种解脱的自在和快乐。丁香该是真正化作那漫山遍野的丁香罢了,虽仍是忧愁的象征,但至少远离了世俗的纷扰,也该自此悠闲平淡地度过余生了。
雨巷,于是成了戴望舒在困苦之时最爱之地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徐可心,女,2003年11月生,现就读于安徽省池州市东至县第三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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