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大焖锅 | 非此或彼：为何细节在学术界如此重要

“我经常有那种感觉，如果这个事情来了，你却没有勇敢地去解决掉，它一定会再来。生活真是这样，它会一次次地让你去做这个功课直到你学会为止”《像我这样笨拙地生活》

以下文字来自我即将完成的新书《非此或彼：社会科学中的选择艺术》

---

细节决定成败，很少人能够深刻体会这句话的含义，在多数情况下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失去机会。从业以来，一些工作涉及到学生或学者的评价，比如毕业论文评审、课题评审、工作面试或审稿等。作为那个做出决定的一方，逐渐理解为何不重要的细节会决定一个候选者的成败。简单说来，这仍然是一个关于候选人和评审人时间约束不同的问题。比如，学生通常要花费好几个月准备毕业论文，但这些论文能否过关，评审老师一般会在20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要做出来。论文采用的模型或实证方法、研究贡献、政策含义等部分对于该论文是否过关或者评优当然重要，但短时间内无法有效识别出其真实质量，这方面至少要求评审人认真阅读完全文后才能给出。那么在如此短的时间约束下，在论文中最不受关注的细节反而被评选这优先依赖以评价候选者的素质。

以自然科学基金的评审工作为例。每年的四五月份评论人会收到十几篇自科基金申请书，要求在一个月内评审完毕。评分标准分为特优、优、良、中、差五个档次。对于自科申请书评价这样的工作量，我一般会分配一个下午也就是大约4个小时的工作时长。这意味着平均来说，每篇申请书摊到的时间不会超过20分钟。十几分钟对公允地评价一篇申请书来说当然是不够的，毕竟申请人一般需要两个多月时间精心准备。对于国内大部分高校，国家级课题是职称评定的必要条件之一。所以，4小时的时间不会均匀分配到这十几篇申请材料上：必须要在很短的时间内通过细节问题淘汰掉一部分。在实际操作中，首先以每篇不超过2分钟的时间快速浏览一下，把2-3篇存在明显格式问题的申请书直接淘汰（评级“差”），然后再淘汰掉2-3篇摘要（自科的要求是400字之内）部分文字表述存在明显问题的申请书（评级“中”），然后再淘汰2篇申请书第一部分“立项依据”表述存在问题的申请书（评级“良”）。这6-8篇申请书虽然占到候选总数的一半，但评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剩下的几篇申请书将会在3个小时内仔细阅读并评分及给出针对性的建议（评级“优”或者“特优”）。上述评分过程虽然已自然科学基金评审为例，但这种时间分配及相应关注点广泛地存在于上面提到的毕业论文评审、工作面试或审稿等过程中。很多时候，我们即是评价人也是候选人：我们的论文会不断的被别的学者评审、也会偶尔换工作，当然也会不断申请课题。在身份轮换中，从评价人的工作中获得的经验不应该在成为候选人时就忘掉。

所以，细节决定生死并不是因为细节重要，而是因为它们能够传递这样的信息：如果连细节都不注意或处理不好的话，怎么能够想别人相信作者有能力处理好论文中那些更难更复杂的内容呢？怎么能够让别人相信申请人能够协调好几十万的课题项目？除了极少数不修边幅的天才，这种“武端”地判断对大多数人是公平且行之有效的。

一些训练可以帮助大家充分意识细节上的差别，在这方面最有效的无疑是一篇论文的参考文献部分了。参考文献特别是英文论文的引用格式最能反映作者对细节的重视程度，而以下部分是研究者特别容易犯错的地方：

1. 字体、字号及标点符号的全角半角
2. 英文论文标题中每个单词首字母的大小写
3. 英文姓名的姓和名的顺序，中名是否用缩写、以及多作者之间是否用逗号
4. 期刊名称是否斜体，期刊前是否有定冠词，期刊后是否有标点
5. 论文标题是否加双引号，标题之后是逗号还是句号，且逗号和句号在双引号里面还是外面
6. 期和卷的排列规则，特别是期和括号中的卷之间是否有空格
7. 页码之间的横线是长横还是短横，终止页码是否简略表示

需要指出，大多数错误并不在于拼写，而是同一篇论文后不同英文参考文献使用格式不统一。为了强化读者对该问题的认识，让我们观察如下引用格式：

Silver, David, Aja Huang, Chris J. Maddison, Arthur Guez, Laurent Sifre, George van den Driessche, Julian Schrittwieser, et al. 2016.“Mastering the Game of Go with Deep Neural Networks and Tree Search.” Nature 529 (7587): 484–89.

仔细观察下面引用格式和上面这个是否存在不同：

Currie, Janet, and Matthew Neidell.2005. “Air Pollution and Infant Health: What Can We Learn from California's Recent Experienc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20（3）: 1003-1030.

以下是差异：

1. 标点符号需要和空格搭配使用，发行年份2005之前没有空格

2. 英文文献中的标点符号应该统一用英文半角，以上引文中的引号和括号均使用了中文全角

3. 文章标题和期刊名间应用句号分隔且句号在引号里面，以上引文用逗号且逗号在双引号外面

4. 页码格式不同，参考格式484–89，首先结束页码用的是缩略格式：89而非489，其次，中间的横线为长横“–”而非短横“-”

作业：

在知网上下载任一中文权威期刊最新几期上的任一篇论文，最好找那些参考文献较多且中英文都有引用的论文。将原文参考文献按照以下格式重新调整，其中中文按照以下格式：

陈硕：《分税制改革、地方财政自主权与公共品供给》，《经济学（季刊）》2010年第9期，第1427–445页。

英文按照以下格式：

Chen Shuo, James Kai-sing Kung. 2016. “Of Maize and Men: The Effect of a New World Crop on Popul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in China.” Journal of Economic Growth 21(1): 71–99.

如果采用组会制度，老师可以将学生分成若干小组并分配不同的论文。工作时间设为1个小时，老师严格执行时间。到点后，把各小组的工作在小组间相互检查。如果发现一个格式问题就停止检查打回原小组重新复查其余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