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竹之二十一——打了退堂鼓
拿到了全县第一的两个荣誉，特别是计生工作，由于迎接省和中央检查表现突出，上级单独点名授予小竹个人省二等功，是全市中同行业同级别中的唯一一个。由此，黄小竹的名气更加大增，同时也给她带来更大的压力。有了荣誉，更得好好干啊！幸亏有理解她的丈夫、公公婆婆和父亲母亲，也幸亏有和她同进退的两个部门的二十几位同事和其他部门领导、同事的支持。小竹领回奖章和奖金，把奖章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会，小心翼翼包好，放在了抽屉的最里边。把奖金分成4份，三份1000元的：一份给婆婆，一份给母亲，一份给晓晓；剩下的3000元，先拿出2000元，请部门的大快朵颐一顿，两年不喝酒的小竹喝了2杯白酒，致敬酒词的时候涌出了泪花。还剩1000元，小竹陆陆续续买了瓜子、水果、鲜花等，给其他同事和帮助过自己的人小小分享了一下。晓晓笑她：“又搭钱了吧！看化妆品换成十几元的大宝了啊！给，我这1000元也奉献吧！算是感谢对我老婆的支持！”
把钱分配好，小竹的心才平复一些。然后就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为了真正让工作深入民心，小竹根据自己了解到的各村大龄男青年比较多的情况，又开始联合团委、妇联一起组织相亲联谊活动。一石激起千层浪，搞了几次之后，几个部门的领导都得到了一个美誉：红娘。
一心扑于工作的小竹并没有想到，正当她和同事们如火如荼忘我的开展工作的时候，却引起了其他领导的嫉妒。三个月之前吉书记圆满退休，马乡长接任吉书记当了书记。从外乡来了一个副书记提职的乡长——张顺德乡长。黄小竹早就与张顺德相识，都曾经是团委书记，彼此之间还互有来往。后来张顺德考入区委，由于能写会说会办事而得到部分领导赏识逐渐升迁。随着职位的高升，张顺德渐渐与未得到升迁和职位不如他的一批团委书记们渐行渐远，小竹也是其中之一。这次张顺德来当乡长，小竹是从心里高兴的，毕竟曾经同行早就认识，有些事情沟通起来应该更顺畅，为此，小竹还征求张顺德意见聚集了部分一批的团委书记小聚了一把，张顺德春风得意的样子很是气派。
第一个给小竹传话是区委办公室的张副主任，张副主任原是一个乡的乡长，由于敢于直言纳谏和为人坦荡被区委副书记苏副书记相中而调到区委办任副主任。张副主任本与小竹没有交集，几次陪领导下乡检查小竹负责的工作，小竹和基层群众的关系以及办事风格、工作作风颇有让张副主任耳目一新，几经打听之后，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于是，对这个比自己小10多岁的小妹子也就多了许多好感，也就和自己在妇联工作的妻子推荐了小竹。同时在下乡的时候不漏痕迹地指出过小竹工作中存在的纰漏。不擅流露感情的小竹多次和晓晓说：这种提醒的高度和角度，让人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可该怎么感谢张副主任和他家嫂子呢！
一个夏日，张副主任带队督查上马乡的抗旱工作。兵分三路实地检查的工作人员散开后，张副主任站在树荫下看看旁边没人，放低了声音和小竹说：“小竹乡长，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啊？特别是得了全省二等功后？听说你有些不尊重领导啊！”“没有啊！”小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主任，说实在的，自从得了这个二等功，我感觉压力更大了。觉得比以前更低调、更卖力气干工作呢！”“那我问你，你一周请示几次工作？”“有事的时候一周两三次吧，没事的时候就不去啊！我这工作基本都是下乡，忙的时候也拿电话汇报过，平均一周2次吧！怎么了，张主任，以前我也是这样和马乡长请示汇报工作的，书记那里，我很少单独去汇报，毕竟，我得先对乡长啊，不能越级啊！一般都是乡长带我去我才去，乡长不带我去我就不去了啊！怎么了?张主任？”“嗯，小竹同志，那就好。当老大哥的提个醒，你也别多心，给你个建议吧：以后最好每天去请示一次，最好是本人当面不要用电话。如果实在忙不开，一周最少3次。再说，有啥忙不开的？！别的不多说了，走，咱们随机走走，看看那边山坡上的蓄水池去！”不再听小竹解释，张副主任从树荫中走出来就顺着小路走向山坡，小竹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
以后，小竹每天下午下班后都把一天的工作好好的梳理一下，手写好，第二天一上班就去找张顺德乡长汇报。
时间过了大半年，期间，小竹忙着上山下乡推动着日常工作，彼此相安无事。也发生了几起办公经费到了张顺德那里左问右问，同志们出差培训的费用签了也不给报账的情况，小竹一五一十回答，看不出什么纰漏，最后张顺德也都给签字了，但是和弟兄们的出差费用一样，就是迟迟没有钱。问及会计，会计一脸为难地说：“你们的经费被……嗨，张乡长说到年底一并给解决……”问了几次，小竹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终究什么也没说。回到家，和晓晓商量把积攒的两万元拿出来先给弟兄们垫付上吧，好多弟兄家里不富裕，不能总让他们垫着啊，要不以后会打消弟兄们积极性的。晓晓大吃一惊：“你们的经费不是大多数都是上级奖励你们的吗？我在县里都听说了县计生局奖励给你们的奖金都足够你们一年都花不完的！再说以前没发生过这情况啊！”“嗨，别问了，我不能背后讲究人，更不能去找马书记说这些事。这些钱早晚都会给报账的，咱就当攒钱了，行不？！”“你呀，……”晓晓有些生气地把存折递给小竹。
又到了年底考核的时候，小竹按照以前的惯例，把日常工作准备情况、临时需要准备的事项、自我评估情况以及迎检方案、预计产生费用拉了个详细的明细，去找张顺德汇报。仍旧是张顺德喝着茶水，手指在桌子上一扣一扣地听着小竹低眉顺眼的汇报，眼神时而飘过小竹的头顶，时而瞪大眼睛紧盯着小竹。待小竹汇报完，很严肃地对小竹说：“别的我都同意，放这里吧!至于发生的费用，你们先垫着吧，20来个人，不差这点钱，我也垫钱呢!我还有个会，你忙去吧！”“不是，张乡长，弟兄们已经垫了不少钱，我也垫了不少，以前这些都是预先支取的，听说，听说，听说县里给我们的奖励金还有多一半没花呢！”“呵，那个啊，那是奖励给乡里的钱，不是奖励给你们几个人的，乡里大盘子有用，你们不用指着了！去吧，我还有事！”说完，张顺德起身夹起鳄鱼手包就率先出门，发愣的小竹也只好跟出去。
有些茫然的回到办公室，正在整理档案的牛大姐看小竹的神色有些不对，跟过来问：“怎么了？小竹？”“哦，没事，大姐，你们忙去吧！我休息一会！”小竹把大姐推出去，关上门，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下午，小竹把一万元现金交给牛大姐，牛大姐愣了：“不都是姗姗（部门财务）去财务预支费用吗？怎么你……”“哦，大姐，我支出来了，你拿着，该雇车的雇车，该找人的找人，别欠农民工的钱。去忙吧！”“不对，以前咱们预支都是姗姗、小李、我和你共同签字后去找乡长签字的？你这么严谨的人……不对，不对，准是这个张顺德又卡咱们了！你又把家里钱拿出来垫付了！奶奶的，欺人太甚!我去找老马书记！”“大姐……”小竹一下子哽咽了：“还有一个月迎检，咱们需要干的活儿还很多，别计较这些了！年底了，马书记事情也很多，别再给他添乱去了！这点钱，我还垫的起，就当是攒钱了，公家又黄不了咱们的。大姐，你说呢！”牛大姐拍着小竹：“你呀！你总不说，也不让我们说，也不让我们议论，可是他干的都是啥事啊！不就是因为咱们你的工作好，马书记多表扬了咱们几句，没说在他的带领下；县政府来考核，县长说了一句：“马乡长啊，你没有小竹在基层跑的多吧！看看你细皮嫩肉的，你看看小竹的这些个兵，一个个黑煤球似的！”还有，不就是县委督导咱们，你的工作总被表扬，县委没把他摆在头里吗？！可是，你哪次都是把他摆在头里啊！！这叫啥事啊！好好，我听你的，咱们把这迎检顺当过去，到了明年，我也不干了！他再这样，我就去找马书记！不见这么欺负人的！！”说完，愤愤摔门而去。小竹苦笑一声，出门招呼大李发车下乡去看两室建设。
晚上，回到家，小竹还是忍不住把白天发生的事和晓晓说了。晓晓沉思了一会儿，郑重地对小竹说：“小竹，我想劝你一件事，虽然你很热爱你现在的工作，你也舍不得你四年多的同事，其实，我也舍不得。但是，这种情况下，你是否应该考虑调走了？你同期同行的副乡长，没你的荣誉高，也都转岗或者提拔了，就你这里，一直闷头干，虽然各界都认可你，但是也不能总让你干这些啊！况且，你现在的情况，干着也没意思，长期下去，也会影响弟兄们的积极性。钱，我可以帮你垫付，就是你单位不给了，我只要他说出来：这个钱不给了，我可以不朝他要了。可是，这样小心眼的人，相处不但没意思，你还得时刻设防他，就你这性格，还得维护他，你难不难啊！你愿意这样，我可不愿意我的媳妇受这样小人的窝囊气!其实，半年前，县妇联的杨主席就问过我：你家小竹愿不愿意来县里工作？我当时考虑你这么爱这项工作，这么爱你的同事，就替你婉拒了。小竹，再好好干几个月，把迎检顺利过关，你也对得起领导，对得起同事了。至于人际关系，你到哪里，只要她想跟你相处，你就不会处坏的！调走吧！人挪活，你没必要这样委委屈屈的干工作。再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看看那个领导不是当官了家里借光？你可倒好，每年都得倒搭四五千元，以前为了你高兴，我也不说啥。可是，现在，我不愿意了。走吧！咱们都回城里，工作还清闲，你都多长时间没有陪我去旅游了？！”看着小竹又要掉眼泪，晓晓赶紧打住：“得，我不说了!你根据自己的心决定吧！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如果你愿意，咱们把这一阶段工作做完后，就按照组织程序去找领导谈谈，去哪里都行，还有我呢！”“对了吗，还有一句话，一位大哥送我的，我觉得挺好，就记了下来：喧嚣浮躁物欲横流由它去，脚踏实地甘于清贫任我行只作自己，一个人吃的安稳，睡得安宁是最大的幸福！”
小竹默然，默默洗涮、睡觉，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烙饼一样到天明，红着眼睛捅捅晓晓：“我听你的！忙乎完这段工作，我就去找领导谈谈试试。我也该动动了，或许，更年轻的弟兄还能顶上来提拔呢!那样我就开心了。给你提一个要求：我如果能真的调走，你再给我1000元，我得答谢答谢我的这些老弟兄、老领导们！顺其自然吧！其实，我也真累，是该多照顾照顾爸妈、你和孩子了！”
晓晓搂了搂小竹，回身给她取了2000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