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方逸铭||故土——雨迹（散文）

  主编：非   鱼

悄然落下的雨滴，四周无人的寂静，不时有窗外传来嘈杂的车笛。雨越下越大，用力敲响铁棚，打落了枯黄的树叶，哗啦啦的雨声覆盖住了蝉嚣鸟鸣，换来的不是吵闹，而是一种难得的安静。

我喜欢雨天，喜欢它阴云万里的壮观，喜欢它倾盆大雨的无私，喜欢它风雨雷齐聚的雄浑气势。不见天日、积云盖顶的压抑，在和平年代却给人一种战火一触即发的紧张，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也不知道将持续多久，然而，大风一过带走了大片大片的雨云，阳光又温暖了大地。南方近海的天气就是如此顽皮，人们有时抱怨河快干了，厚大的云悠然飘过头顶就是不下雨；有时抱怨雨下太久了，一连就是一星期，终于在早上盼到云散去，下午又突然聚集、集中火力，打得你个措手不及淋成落汤鸡，人们怕了，见云都带上伞准备反游击。面对雨前的压抑，我不像其他人那样眉目紧贴一并，而是轻松愉悦，心里默默祈祷下雨。

我欣赏过许多艺术品，但作者是谁，大多已记不清。在这些作品里有电影、文章、航天器，甚至坦克、战机、军舰都是我心中的艺术品。谁造出了这一切？是那些平凡岗位的艺术家，那些先做了再说或做了不说的人，我们亲切地称呼他们“劳动人民”。

下雨就是门艺术。今年六月，晴空炎阳在不到十分钟的午饭后乌云密布，我明白了，大鹏即将离去北归，“《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山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有梦的鸟儿也将随大鹏远去。风一划，雷一响，饱满甘霖落满地，成水流，聚江河，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波涛滚滚，层纹回荡。我站在高中楼的走廊，任凭雨滴拍打，静观操场奇现汪洋。

对于不同季节的雨我都各有所爱，但我最爱盛夏的雨，它不像春秋的雨夹带凄凉，更不像冬天的雨那样冷酷。

一鼓作气，倾泻所有不满，豪放不拘小节，这是盛夏的雨，和我们这儿的人特别贴切，奔放爽直，不藏着憋着，要么一言不发，要么一肚子话一吐为快。炎热的午后来一场大雨，从午饭一直下到晚饭，响亮清脆的雨声格外安静，别有惬意，躲在房间里听着雨声又叫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好像在这场雨的掩护下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儿藏着，不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

我比较冷淡春秋的雨。春时清明正值雨期，梅雨时节促使本就不开朗的日子极致地凸显一种凄寒，而我总会思念起那些前辈，他们的名片镌刻在一本本教科书里面，记忆里是一张张熟悉又模糊的脸。每当思绪皱起波纹，在晚上又无心治学；金秋丰年，举国欢庆的假期里难免遇上秋雨，回首往昔，到头来仍是不拔尖的成绩，梦想很快在高考后变成灰烬，这怎不让我有泪流不出，心烦意乱，憋屈得不得了。

冬天的雨，稀稀疏疏，心中虽是盼望，但又有所顾虑，雨后必定造成气温急降，出现冻害，地里的菜冻死了，菜价必定上涨。记得2019年的冬天，一场连续两天的雨过后，乌山下起了雪，菜价比肉价还贵。这对于农村普通家庭来说负担不小，这就是我对冬雨想法矛盾的原因。

和雨聊得多了，整个人难免变得孤僻，为什么呢？只不过是和雨轻聊时，周围不得有任何人打断这场神圣的对话。

当下雨时，不管雨大雨小我都感觉特别惬意，而雨越猛这种感觉越强烈。雨小，说明它很平静，这时我就会向它诉苦，表达我最近撞见的难题；雨点适中，说明它悠闲，敲敲铁板，跺响大地，这时我就找它聊天，讲讲现在，计划未来；大雨嘶吼，说明它很高昂，气势豪迈，这时我就陪它一起，在陋室里立下青春奋斗的无悔誓言。

实话说，自从那件事以来，我就没在安逸日子里睡过好觉。哪件事？一段被我当秘密保存、被当谎言诉说的经历。论一天中最安静的时间段，我没有答案，即使是学习后的休整或者万物沉睡的夜晚，我的耳朵容不下任何噪音，什么时候只剩我一个人了、下雨了就是最安静的时候，最好发生在休息日里，可以不用记得我锁好了门，我躺在床上，幻想未来，直到悄然睡去。

在小时候，夏日的暴雨洗去了燥热，带来了清爽，滴滴答答只有雨的声音，听不见债主的臭骂和妈妈的哭泣，她的泪化作雨，淋湿了大地，淋湿了我的心。我不喜欢内心沉没时看见阳光灿烂的大地，富人脸上的笑容，只有雨天的消沉才能给我慰藉，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它才真正明白我的痛苦，洗刷我幼小的心灵。转眼间，今年七月我刚好成年，我的心却好像历经了百年岁月，幻想着与伟人肩并肩。

雨夜，雷吼得很响，风拍打着窗户，很吓人。漆黑的房间，一个人，睡眼朦胧，幸好还有一盏橘黄色的台灯；梦里，温柔的早晨，拉开窗帘，我瞧见了朝霞的色彩，尽管被不远处的楼层挡住了视线，它依旧很美，拉开另一面窗的帘，乌云密布，有一座桥，七个色，尽管被不远处的楼层挡住了视线，它依旧很美。

清明的雨啊，一直下，我想起了一些人，他们都是最平凡最可爱的人；国庆的雨啊，一直下，我握紧了手中的笔，想起了民族的大业。淅淅沥沥的雨你下吧，趁这凄冷的时节，让雨水代替平凡岗位上劳苦大众的酸泪。

无穷无尽的雨你打在我身上吧，在未来的某个雨夜，我和一位孤独的科学家有个约。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方逸铭，福建漳州人，现就读于福建省云霄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