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儒所作的《小窗幽记》中有这样一幅对联:
寥寥数语,却道出了人生真谛:岁月,不过是一段来了又走的旅程,有喜有悲才是人生,有苦有甜才是生活。我们最重要的不是去计较真与伪,得与失,名与利,贵与贱,富与贫,好好地快乐度日,并从中发现生活的诗意。浮生若梦,世事如云,人生最曼妙的风景,便是你内心的从容。
上世纪做不完的事情,可以这个世纪来做;那些一天永远做不完的事,可以用一生来做。
王维四十岁之后,远离动荡的政局,退出官场,吃斋念佛,隐居世外,过着闲适从容的生活。木心的《从前慢》中曾写道:“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代人的通病,大概是都活得太急了,当我们正在为生活疲于奔命的时候,生活已经离我们而去。人生就如一场马拉松,拼的不是速度而是耐力。好的人生,就如煲汤,需要的是细水长流般的文火慢炖。人活一世,不过是为了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让我们慢一点,再慢一点,在自己的时区中从容地活着。
从容不迫的举止,比起咄咄逼人的态度,更能令人心折。
梅子黄时,细雨纷纷,蛙声阵阵,约好的时间客人却没有来,诗人不急不躁,轻敲棋子,震落了灯花。从容,是一种修养,反应在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中,折射着一个人的灵魂。当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天然的漂亮谢了幕,此时展现的便是从容带来的美丽。郭四小姐郭婉莹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也经历过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的岁月,年轻时被派到农场劳动。但无论多苦,她依然细心打理自己,尽量保持从容、优雅。直至暮年,郭婉莹依旧是个优雅淑女,作家陈丹燕叙述和郭婉莹见面的场景:
“那天她的头发如雪,穿着天蓝色的毛衣,还是很美的一个人。”“她在八十六岁的时候,与三个年轻女子一起出去吃饭,可那感觉却好像是,三个男子陪一个迷人的美女去餐馆,而不是三个女子陪一个老太太。”
这就是从容的力量,你经历过的苦难、你包容过的世事、你走过的岁月,都会历练成睿智、优雅、大气、温柔,成为你一生的面相。
人生的最高境界是技在手,能在身,思在脑,从容过生活。
《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辛弃疾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诗人想像以前一样杀敌报国、收复失地,却无耐英雄迟暮、壮志难酬。但即使生出了白发,他也依然想着为君分忧。曾有人说过一句戳心的话,叫“人到了中年,灵魂不敢睡。”
人到中年的现实,就是上有老,下有小;就是环顾四周,都是依靠自己的人,却没有自己能够依靠的人。
那些白天坚强的人,有多少是暗夜里脆弱的失眠者?是否也曾在夜里点一盏微亮的灯,举杯无声地独酌?
但一个人最高层次的成熟,就是无论多少岁,都能够在生活的重担下活得从容,这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锐气。
快乐要有悲伤作陪,雨过应该就有天晴。如果雨后还是雨,如果忧伤之后还是忧伤,请让我们从容面对这离别之后的离别。
宋哲宗亲政时,苏轼被一贬再贬,由英州而至惠州,最后远放儋州,前后七年。直到哲宗病死,才遇赦北还。你我皆是天地间的过客,又何必计较眼前的无常?即使一生坎坷,也从来不曾失去从容之心。马未都是家喻户晓的收藏家、作家,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他年轻时下过乡,当过工人。下乡时,他忙完一天的活,别人无所事事,他读名著,写小说。他回城后当了铣工后,每天用最快的速度干完活,就让机床在那里慢慢空转,接着一溜烟儿跑进工厂的图书馆,阅读各种杂书。尼采说:“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生活满地都是鸡毛,我们更要抬头看看月亮,苦中作乐,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从容,是一种境界。
刘禹锡被贬谪到巴山楚水这些荒凉的地区,度过了二十三年沦落的光阴,回到家乡,从前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人生有太多的挽留不及,亲人的辞世;朋友的远离;曾经相濡以沫的,已相忘于江湖;往日亲密无间的,已陌生疏离……2001年,李宗盛离开滚石唱片,3年后,又与林忆莲离婚。事业和婚姻给了他重重的一击,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淡出歌坛。他越过一座座山丘,发现对吉他热爱如初,于是当起了木匠,做起了吉他。可怕的从来不是年龄,而是在岁月的磨砺中失去了从容的心境。所以庸庸碌碌才成了中年困境,背负的东西越来越重,步履愈沉,愈不敢迈步。即便老去,我也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白衣倾故里,杯盏奉为君。饮酒一杯,休戚与共。如一副锐利的老花镜,难得糊涂,难得清醒,从容,是人生最好的姿态。贾平凹在《愿人生从容》中写到:“真正的从容不是躲避喧嚣与纷争,而是平静地对待生活。”享受人生而不沉湎,看透人生而不消极,不管世风如何浮躁,都尽量保持一份高雅、恬静和淡然。人生不易,难得是从容。如果我们用如此的心态审视我们所处的世界,将会发现世界充满美好、光明,即使人生愁苦也会呈现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