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差生的自白

我是带着被虐的心情到驾校的,自知是这次以操作为主的学习中的差生,所以事先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早就听说驾校教练个个是厉害的角儿,凶人是家常便饭。不读书写字,基本就成了离开水的蝌蚪。学习驾照,其实就是要变成青蛙的过程,在水里可以游,在陆地也可以跳。

因为老,我先给教练“下了眼药”,说,年龄大点儿,手脚笨点儿,教练抬眼看了一下,安慰道:没事,练练就会了。

我们的教练请假了,他是代课老师。我想这个临时代课的教练还挺好的,不像是喜欢凶人的样子。

当然和我预想的情况完全不同,我想应该有操作前的理论指导课,至少先写下笔记来,在头脑中有个先后的程序;再有教练的标准动作示范,头脑中刻下印象,便于对标,纠正自己的动作;然后才是菜鸟坐进车里,感觉一下要做司机的庄严。

可是教练根本没说任何“前言”,往副驾驶座位上一坐,说上车。

就这样,没有任何仪式感,也完全违背心理预设,拉开车门,稀里糊涂就成了司机。

教练按部就班,先对上车调座位进行指导。高低没详细交代(后来得知,驾校的车座位都坏到了最低,不能調了),座位前后调试专门说了,座位下面有一个拉手,调试时,左手拉住车门,右手拉动调试拉手,向前来或向后去调座位。位置合适的标志,是将双手手腕搭在方向盘的上缘,如果胳膊伸直就是最佳位置。

然后说脚。左脚踩在左侧,右脚放在刹车上,要一踩到底。然后介绍档位,前进的D,后退的R,停车的P,记住就行。如今写来,一切好清晰,其实当时,脑子一盆浆糊,根本记不住。

挂前进档,放下手刹,松开右脚,再松,再松,在教练的指导下,我谨小慎微一点点的松开,车没有任何动静,司机说,松呀!我再稍微松一些,吱吱嘎嘎的,车开始慢慢向前走,我的注意力全在脚上,可是脚仿佛被麻醉了,不听教练的使唤,当然,我全身好像处在半麻之中,能听到教练声音,却拿不动脚,动不了胳膊。

教练说,不要踏得太紧,也不要松得太开,脚后跟着地,脚掌不要动。

我哪里管得住我的脚!我对自己仿佛无能为力,对脚的下踏和上松没有感觉。看我傻呆呆的样子,教练帮我把着方向盘,我只关注脚,前进,刹车,挂档,后退,刹车,再前进,再后退……感觉自己就是个木偶,或者说,就是根木桩子,没有知觉,没有手脚……

所以,第一次上车,是教练帮我“掌着车把”,我不知道用谁的脚踩着刹车,前进进,后退退。

尽管教练教了我几次哪是倒档,哪是前进档,但使用时依然记不住。

好在过程中他不断指导,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手木木的抓住方向盘,不知道该怎样动,高度紧张之下,根本分不清左右。每次都是教练帮我扭动方向盘。

脚踩刹车时紧时松,车时动时静,好像车因为我的迷糊头脑,也变得莫衷一是。教练有点不耐烦,面对这个上完了一年级,对一加一依然回答不出等于几的差生,他也凝固到无语了。

下车前,挂好停车档,拉起手刹后,教练告诉我怎样转动方向盘:抓住,转圈,一圈半是打死。一圈一圈的转呀。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我是个老手似的。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瞎转一气。他说,行,回家自己再练练吧,就这样第一天彻底结束了。

下了车,我尚在云雾中,回家后,还没有从云端落地。

不过,这次对车的有了新的了解:扳动调档操作杆和手刹操作杆时,用了大劲,也没奈何。原来调档的把手上那个突出的疙瘩需要按下去,再操作就挂特别容易。当时也曾闪过一个念头:开车若是个力气活儿,要是需要摇动拖拉机的力气,恐怕也干不了。突出小疙瘩这种机关,我在副驾驶和后座位时从来没有发现过,主要是不曾认真观察过。

起初,我认为教练车和普通车的差别是,不踩油门只松刹车就会走路,普通车踩油门才会走,后来被资深司机辟谣:一样的,普通车松刹车也会慢悠悠走路。他们的不同应该是副驾驶位置上多了一个刹车,便于控制新手司机的错误操作,避免出现事故。

差生前进,就像蝌蚪变成青蛙的过程,必要经过长脚丫、掉尾巴等痛苦的过程,历尽重重劫难,方能顺遂心愿。今天这点小问题,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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