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梁小玲《童年,我和侄儿的那些事儿》
【作者简介】梁小玲,中文系毕业,系县作协会员。喜随心随性书写生活,文字舒畅、细腻,温婉、耐看。作者自语:在文字中感动,在感动中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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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八岁的那年,村子里和我同岁、比我稍大或稍小的男娃娃女娃娃都上学了,可母亲却死活不让我上,她把瘦小的我搂在怀里,疼爱地说:“冬天那么冷,冻坏了我娃咋办?妈可就你一个女儿。”于是,我只好继续在村子里优哉游哉地晃荡。现在想起来,穿着母亲用粗布缝制的红衫衫绿裤裤,脑后坠着母亲梳得光溜溜的长辫子的我,还有流着鼻涕跟在我屁股后的侄儿,似乎成了那时村子里一道特别的风景。
农忙时分,母亲和嫂子就把两岁的二侄儿和四岁的大侄儿交我管教,我没有很大耐心,抱一会,就把两岁的侄儿放在车车里——我家祖传的木车车。车车的木档,可以随意调,我总是把档定在最小处,他几乎不能有任何活动的自由。然后,我就和大侄儿大喊大叫,你追我赶,从东头窜到西头。累了的时候,我和大侄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抓石子,这个时候,我会放宽档,二侄儿就会欢快地在车车里上蹿下跳,不时地拍着小手为我们呐喊助威。等到放学的他们走到村东的门洞子时,我和大侄儿立马扔下石子,丢下车车里哭喊的二侄儿,冲到放学的队伍一边,边跑边喊:“老牛放屁回来了,老牛放屁回来了!”
有时,我想一个人玩,就从父亲的货箱里偷偷拿几颗溜溜糖,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那个时候,我会把我小姑姑的长辈身份发挥得淋漓尽致。比如我偷拿了五颗,我自己拿三颗,最多也只拿四颗。而且我会早早藏好我最喜欢的大红溜溜糖,然后把其余的摊在手心,很大方地让大侄儿挑,侄儿每次都会扬起小脸,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嘟囔着说:又没有大红的。我便很快地把攥在另一手的红溜溜糖换了手,然后摊开掌心让他看:姑姑没哄你吧。大侄儿凑前,用小手一一拨弄,嘴里念着,黄的,白的……当他确定我手里确实没大红的,挑上一两颗,便乖乖地蹲在车车边逗二侄儿玩了,当然还忘不了把溜溜糖放在伸长的舌头上炫耀,惹得车车里的二侄儿嚎啕大哭。
大多时候,大侄儿和我相处得很和睦,我让他朝东,他基本不朝西。有次,不知是因为什么,我赖了他石子,还是抢了母亲给他的多一半的点心,抑或是我把原本答应给他的溜溜糖独吞?想不起了,只记得大侄儿那次前所未有的凶狠,他的小脸涨得通红,嗫嚅着说不出一句。他踅摸了半天,抓起半块转,冲向我。我一惊,抱起二侄儿就往东跑,眼看他要追上我,我把二侄儿往门洞口一撂,任凭他哭天喊地。等我上气不接下气逃至家后门,关上门栓,才发现脚上少了只鞋子……
过年是那个时候我和侄儿最祈盼的大乐事。贴窗花,跟着嫂子和侄儿蹦蹦跳跳的去给叔伯婶婶们拜年,在哥哥点燃炮竹的那一瞬间捂着耳朵和侄儿一起跳跃……懵懵懂懂孩提时代积攒的年味犹在,而记忆最深的却是大年三十。
大抵是早早吃过午饭,一家人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父亲拉开风箱,母亲支起油锅,嫂子捣弄果子。待油热了,母亲就一样一样的开炸,炸豆腐、炸丸子、炸红薯、炸麻叶。我和两个侄儿咽着口水蹭到油锅前,母亲一边掬一把刚出锅的麻叶塞进我们手里,一边叮嘱“离远点,小心油”。拿到吃的我,便把两个侄儿领出厨房。一边看着两个侄儿玩耍,一边操心着厨房,老远闻着香味,估摸着锅里的肉快要烂熟,就一趟一趟地探看,等嫂子用筷子扎进一块肉捋出锅,赶紧凑上前去,嫂子撕一块瘦肉沾些盐塞进手里。我便蹦跳着到正在门口玩的两个侄儿面前显摆,那会全然不知自己还是两个侄儿的长辈,用手撕下一点,然后夸张地张大口,仰起头,塞进去,慢慢地咀嚼。惹得两个侄儿眼馋,跑进去,拽着母亲的衣角哼哼唧唧:姑姑都吃。
那些时光、那些事终究只是在那青涩的岁月才有,连同那一放学便挎着篮子领着侄儿扎在地里,一边挖着荠菜,一边口里念着:“荠荠菜爬锅盖,你不出来我不爱”的场景,一并成了一段流长的传奇。
长不大的,抑或永远都是艰涩快乐的童年,还有和我一起长大的侄儿的那些事?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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