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刘国林《狼心•狼情》
文/刘国林
【作者简介】刘国林，黑龙江省七台河市日报社。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大柱子是北大荒的运输个体户。前年，他驾车去抚远送货，返回的路上捡到了一只狼崽，便在家里圈养起来。
狼崽很有灵性，两个月时就能看家护院了。听到有人敲门，它机警地抬起头，静观事态的发展，然后摆出龇牙咧嘴的样子，要与对手拼个你死我活。如果客人说话声过高，它会用低沉的、浑厚的呜呜声警告客人在主人家里放规矩些，再放肆我可要教训你了。大柱子把他拴到母亲住房的对面，怕伤了近八旬的老母，他就让母亲坐在狼够不到的对面，让它多认识一下母亲。大柱子拍着狼的头指着母亲说：“你可要乖乖的，那是我妈，你不要咬她老人家。狼像真听懂话一样，自从进家门，一直没有冒犯过大柱子的母亲。
捡回狼以后，大柱子媳妇可不干了，同大柱子吵个不休。一日早上，大柱子媳妇和商店雇的女服务员正在灶房做饭，她一看到大柱子像伺候老祖宗似地伺候着那条狼就生气，不停地数落着大柱子。大柱子听了不耐烦地回了嘴，俩人便吵了起来。吵到急眼的份上，俩人动起手来。
这下子不得了啦，只听呜地一声吼，那狼一阵旋风似地猛扑过来，扯断了拴着它的大铁链，朝大柱子的媳妇冲了过去。大柱子媳妇挺机灵，急忙躲进了灶房旁边的仓房里，并关紧了房门。当时大柱子愣了，还以为狼要咬自己呢。但他定睛一瞧，狼已闪电般地冲向他媳妇，双爪挠门板，嘴里呜呜地叫着。它见撞不开门，就机灵地冲向窗户，玻璃被它扑碎了，幸亏窗户安着钢筋护栏，大柱子媳妇和小服务员在里面才躲得住。
大柱子恢复了意识，他被狼的忠义聪明所震撼，马上抓着狼的颈背，拖着把它重新用两条链子拴好。听到媳妇和小服务员在房里大哭，大柱子在门外拿着扫帚假惺惺地雨点小雷声大地做戏给媳妇看，他哪舍得真打！可怜的狼一边睁着迷茫的双眼委屈地看着大柱子，一边又要忍受着他的惩罚。
大柱子家的院子很大，散养了一只奶山羊。一个寒冬的凌晨三点钟左右，大柱子两口子在睡梦中被吱吱乱响的抓门声惊醒。大柱子急忙披上衣服开门察看，却见狼像受了惊吓似的嘴里呜呜叫着在门旁不停地转动。大柱子到院中一瞧，并没有什么动静，就以为狼在调皮捣蛋，用棍子打了它几下，然后抓着它的鬃毛把它拖回笼中并关好门。可谁知刚睡下没多久，狼又冲出近两米高的铁栏，呜呜叫着又冲到房门前用力扑抓。大柱子两口子赶忙起来察看动静，却见狼并没什么问题，心想，让它卧在房里就好了，便把它放进屋里。可狼进屋后见大柱子媳妇要掩门，又像急了一样怪哼了一声，用嘴扯着大柱子的裤脚用力朝门外拉。大柱子见它这样胡闹，生气地要揍它，还是大柱子媳妇心细，见狼如此反常，心想肯定有什么事情，就对大柱子讲：“咱跟它出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当他俩随狼出屋后，见狼向母奶羊的地方跑去，还不忘回头对他俩哼叫。大柱子夫妇用手电一照，这才发现奶羊已经开始分娩，并出现了难产的迹象。他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狼已闻到母羊分娩的气味，并发觉母羊很痛苦时，就机灵地想去呼唤主人来救助。它两次冲出铁栏，忍受着被骂被打的委屈来救母羊。
母羊生产后，每天早上大柱子都发现小羊羔的身上都盖着一层麦秸。他两口子还以为是母羊所为。后来才发现狼正用它的嘴巴不停地把麦秸拱向羊羔身上。大柱子夫妇这才搞明白小羊羔每日身上覆盖着的麦秸原来都是狼给盖上的。从此，那狼不再进窝，一直卧在母羊和羊羔周围守卫着。大柱子把他养狼的故事向朋友们讲述后，所有听到这个故事的人都赞叹不已，都说这狼太有灵性了。
去年春节过后的一天，大柱子的小儿子独自在院子里放爆竹，正玩儿得尽兴时，不知是爆竹炸到了狼的崽子，还是那清脆的响声惊吓着了它，只见那狼崽像疯了一样冲到大柱子小儿子的身上，咬着孩子的手臂不依不饶。孩子的哭声被狼听到，噌地一声利箭般地扑向狼崽，双爪按住狼崽的头，咬住狼崽的脖子不撒口。大柱子见此情景赶了过来，一边大声喝斥着，一边连拖带拉地把它们分开。再看那只逞凶的狼崽，早被它的老子教训得奄奄一息了。
大柱子抱着儿子到防疫站打完疫苗，就去狼窝察看狼崽的死活，同时还要当着孩子的面教训这个敢欺主的家伙。却见狼崽已缓过气来，正趴在窝里舔着伤口。大柱子又去看他那心爱的狼。他抚摸着它的头时它却不在意，而是歪着头一直瞧着大柱子的儿子，那眼神里分明露着关切和询问：小主人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或者心里在自责没有看护好小主人而羞愧呢。大柱子从狼的眼神里又读到了那种大义凛然的特有的含义。
去年春天，一位山西的朋友到大柱子家作客，见到他养的狼就产生了兴趣，非要带回太行山玩上几天。大柱子碍于情面，只好忍痛割爱。临行时，大柱子给狼备好了十天的口粮，就要送朋友上路。可那狼死活不肯离开这个家，大柱子连哄带劝，它这才依依不舍地跟他的朋友远去。到了太行山，狼的起居基本正常。大柱子的朋友从早到晚与狼呆在一起，还带上它遛上一两个钟头，可狼就是不愿凑近他。第三天在遛狼的途中朋友给大柱子打电话：“你的狼有啥特性吗？为什么我唤它却不理我？”大柱子告诉他：“它可能听不懂你的方言，你用普通话喊它，没准它会答应你的。”就在这时，狼冲着手机嗥起来，把大柱子的朋友吓了一跳。大柱子惊呼道：“不能再说话了，那狼在想我呢，我的说话声让它受了刺激。”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听不到主人的声音了，那狼面对着东北的方向狂嗥起来，直至变成哀鸣。此后两天，狼已不吃不喝。大柱子的朋友买来新鲜的牛肉和猪肝喂它，狼只是站起来身来闻一闻，舔舔嘴唇就离开了。
第六天时，柱子哥的朋友打电话向他求援。大柱子无计可施，要他找当地的兽医看一看。狼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就走到水盆边喝上几口水。此后，只要大柱子的朋友与大柱子通电话，狼才肯喝几口水。远在三千里之外的大柱子惦记着他的狼，赶紧配制强身健体的专用饲料，通过物流公司给太行山的朋友寄去。也许是狼嗅到了家乡的味道，挣扎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食盆边，舔了几口后便一头栽倒在地，眼角沁出了泪珠。原来那狼在恋家、难舍主人啊，大柱子的朋友深受感动，连夜驱车将狼送回北大荒。到了家里，见到了大柱子，那狼一下子来了精神，不停地围着大柱子转圈圈，并且有了食欲。大柱子的朋友惊奇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如此通人性的狼，它要离开你肯定不能活。”
一天深夜，大柱子出车回来，离家还有三公里左右时，突然感到头脑发胀，只得把车停在路边，倒在方向盘上便睡着了。次日上午，他被一阵狼叫声惊醒，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自己正躺在医院里，狼守在病床前如同一个孝顺的儿子在守候着他。大柱子媳妇说：“昨天夜里你出车未归，狼就咆哮着挣断了铁链跑了出去。回来时，它的脑袋上沾满了血迹，咬着我的衣角就往外拽，我担心你出事，随即叫上村民跟狼走，果然发现你倒在车厢里昏迷不醒。”在场的值班医生说：“你救的这只狼实在通人性，这是它在报恩啊！你是劳累过度造成的大脑暂时性缺氧，如果不是这只狼发现了你昏倒在车上，唤来村里人把你送到医院，会有性命之忧的呢！”
大柱子出院后，逢人就讲他养的狼知恩图报的故事，一下子传到了当地的新闻媒体，大柱子家的狼一下子成了大明星，在北大荒越传越远……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