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涛 | 我突然喜欢上了秦腔
秦腔距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说它是中国戏剧的鼻祖,也是有道理的。可秦腔好象只有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可能是由于秦腔内容大都以历史素材为主,唱腔不易听清,其节奏也比较缓慢,在现代文化生活非常丰富、娱乐形式多种多样的快节奏社会,年轻人不喜欢也比较正常。
我第一次看秦腔是文革结束以后,在农田基建大会战的基建场上。会场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我早早爬上土梁,终于看到了大人们经常提说的古装大戏。记得当天中午唱的是折子戏《柜中缘》,戏名是从舞台侧面的小黑板上看到的。对于情节和唱腔,我也看不懂,听不清,就是“花脸敬德,出来进去”,但那天我非常兴奋,因为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大戏,当时的情景到现在还依稀记得。
后来,村子每年唱平安戏,但大多是皮影戏。镇上赶交流会也经常唱大戏。当时由于人们的文化生活比较单调,电视机也没有普及,秦腔大戏和电影成了人们文化娱乐的全部。晚上哪里有唱戏和演电影,跑再远的路我都要去,那种兴奋劲现在已找不到了。那时看戏的人可以说是男女老少,人山人海。有一年,镇上赶交流会,在镇上剧场唱宝鸡人民剧团的戏,人挤得水泄不通,尽管怕发生踩踏事故,在戏场栽有栏杆,但人还是挤来挤去,都向戏场中间挤,维持秩序的民兵手中的长竹杆不停在人头上晃动。由于剧场四周有围墙,空间相对比较小,唱大戏发生拥挤踩踏是常有的事。听村里戏场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讲,戏唱完后,戏场上被挤掉的鞋子不少,最多一次有半架子车之多。小时候课业负担轻,不论是村里的平安戏还是周边唱大戏,我一定是要去的。不过我们小孩子不是为了去看戏,都是图那个热闹劲吧,我们的注意力不在舞台上,不是在戏场外溜达就是跑到戏台后面,看演员化妆,如果兜里有几毛钱,那眼睛就盯着戏场上面皮、豆花……啥时候几毛钱花完了,才满足的离开。也有稍大的孩子看戏场后面大人们的戏外戏——掀牛九。
第一次被秦腔吸引是看李爱勤的《周仁回府》,因为李爱琴是名演,是大人心目中的名星。那天晚上,我也早早到场,找了个有利位置,等名演出场,那次还真被李爱琴老师清晰的吐字,宏亮的唱腔,动情投入的表演所打动,舞台音乐也非常合谐入耳,使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秦腔的魅力所在。
参加工作后,由于工作家庭事务在身,再没有时间去看秦腔了,那怕是私人老板或地产商从西安请来名演,也很少去趁热闹。
去年,我在听书中听了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主角》,作者陈彦老师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工作多年,对秦腔戏的创作、排演的方方面面是很熟悉的,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听了《主角》上下两部后,使我对秦腔这门古老艺术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知道了许多关于秦腔台上台下的故事和秦腔艺人人前人后的光彩与辛酸……特别是主角易秦娥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秦腔事业,她对秦腔的痴迷深深打动了我。我听了一遍《主角》还不过瘾,又买来原著,细细品读了一遍。这也许是我突然喜欢上秦腔的直接诱因吧。看来,一本好的文学作品,不仅能丰富我们的知识,陶冶我们的情操,还能改变我们的兴趣爱好,甚至影响我们的一生。
人过了五十岁以后,人生的节奏将会渐渐变慢,工作家庭事务也逐步减少,也有时间静下心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真正的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秦腔缓慢的节秦,历史性的体裁内容正好和上年纪人的生活节拍相合,这也许是老年人大都喜欢秦腔的原因吧。由于秦腔的唱腔和念白采用关中的方言,这种近乎于吼的唱腔和念白,也和西北人豪爽、直白的性格相吻合。“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的那种直白,也只有秦腔里才有吧。真是吼一段秦腔,使人非常舒坦和过瘾,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这也许就是秦腔这门古老艺术的艺术之美吧。
最近是省上的第九届文化艺术节,安排了几场秦腔演出,但在不同地方,网上票早已售空,很觉遗憾。前几天,宝鸡南站房地产商请来了戏曲研究院来唱了几天,我开上车,带上凳子,认认真真看了两场。平时公园也有老年人唱秦腔,但那是群众性的自娱自乐,唱腔一般,吐字也不太清晰,场面也就是几把板胡,其欣赏价值不是很高,不能展示秦腔的真正魅力,人看了也不太过瘾。于是,我前几天跑到西安,想专门去看几场高水平的专业演出,但令我很失望。不论是在文艺路的省戏曲研究院,还是钟楼附近的易俗社,平时都没有面向秦腔戏迷的演出。当我向工作人员打听那里可以买票看秦腔时,她们一个个都象看出土文物似的看着我,自嘲地说,现在谁还看秦腔……我非常纳闷,在千年古都的大西安,看一场专业的秦腔演出这么难,那秦腔还姓秦吗?
我真为秦腔的未来担忧…
作者简介
宋文涛,从事教育三十年,热爱教育工作。喜欢旅行、户外、结交志同道合朋友,闲暇之余也喜欢看书,偶尔写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