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刮梦秋无际,夜月生香雪满身
古诗词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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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7
昨日推送了六首诗词,准备结束“芦花专题”,不料,却瞥见了一首名叫《芦花被》的诗,实在不忍放过,就赶紧送给诗友们。
“芦花被”,即用芦花絮编织而成的被子。说实话,诗词君以前看到满地雪白绵软的柳絮时,也萌生过类似的想法,不过很快被柳絮那种痒痒的触感打消掉了。所以,当看到“芦花被”时,诗词君内心小纠结了一下,虽然很美很诗意,但我不要盖,不要盖……
果然是大俗人一个!700多年前,一个叫贯云石的诗人也看到了芦花被,他的反应却是:买它!买它,哦不,是换它,拿绸缎被子换它。那一刻,他眼前的芦花被才是世上最好的被子,什么锦被、绸被、蚕丝被,瞬间都不香了。
谁料,对方也不稀罕绸被,只撂下一句话:拿诗换被。
会作诗有什么用?可以换被子。
于是,这首《芦花被》就诞生了——
芦花被
元·贯云石
仆过梁山泊,有渔翁织芦花为被。仆尚其清,欲易之以绸者。翁日:“君尚吾清,愿以诗输之。”遂赋,果却绸。
采得芦花不涴尘,翠蓑聊复藉为茵。
西风刮梦秋无际,夜月生香雪满身。
毛骨已随天地老,声名不让古今贫。
青绫莫为鸳鸯妒,欸乃声中别有春。
贯云石,元代诗人,散曲大家,号酸斋,有专集 《酸斋乐府》留世。很巧,当时与他齐名的还有自号“甜斋”的徐再思,因二人都擅作乐府诗,后人干脆将他俩的诗合辑为“酸甜乐府”。
号中虽有“酸”字,但贯云石丝毫没有沾染文人所谓酸腐气,反而给人清气若兰的感觉。
贯云石(维吾尔族人,全名:贯小云石海涯)出身于名门贵胄,祖父是元朝开国大将,父亲与伯父均在朝中担任要职,母亲廉氏则精通汉学,受母亲影响,贯云石对汉文化非常痴迷,自小便打下了坚实的汉文基础。及冠后,贯云石承袭了父亲的爵位,手握重兵,位极人臣,本可成长为一个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他却急流勇退,选择了让爵于弟弟忽都海涯。“与文士徜徉佳山水处”这个念头,迅速在他心中滋长蔓延,最后将他重塑成一个“月明采石怀李白,日落长沙吊屈原”的文人,一个飘然于世外的高士。
只有经历过繁华,才可安于平淡。所以,当他路过“梁山泊”,看到渔翁织的芦花被,内心一下子就被渔翁的“清”给攫住了。他既已决定抛弃繁华,选择淡泊的人生,就该“易之以绸”。渔翁也非等闲之人,绸被还是芦花被,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面前这个贵公子是否也有一种清气。
当贯云石写出“西风刮梦秋无际,夜月生香雪满身”的时候,渔翁或许就破防了,他一定双手奉上芦花被,而后满心欢喜地消失于无际的秋色里……贯云石呢?他把人生活成了古代读书人最理想的模样,此生简直不要太精彩!
据说,这首诗一出,即迅速走红,贯云石跟他的“以诗换被”之事一块火了。贯云石干脆取了个“芦花道人”的别号,从此“厌尘嚣,绝名利,近林泉。天台洞口,地肺山前,学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