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

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

——宋辛弃疾《水调歌头·壬子三山被召陈端仁给事饮饯席上作》

中条山客

【品味】

据说,隋炀帝开通汴河漕运及汴河与大运河联通后,乘船游玩,感到非常惬意,于是自制乐曲《水调歌》,令人歌之,词、曲皆美。到了唐代,唐人将《水调歌》演绎为大曲,成为当时梨园乐坊演奏的主要曲目之一。其开头部分亦简洁明快,美丽动听,于是,文人单独将其列出,名曰《水调歌头》,后逐渐形成词牌名,又名《元会曲》、《台城游》、《凯歌》、《江南好》、《花犯念奴》等。双调,九十五字,多用平韵。后来,后来乐曲失传,仅仅留下了词牌。

陈岘,字端仁,福建闽县人。绍兴二十七年进士。曾先后任平江守、两浙转运判官、福建市舶。淳熙九年在四川安抚使任上罢职回家乡三山(今福州一带)。给事、给事中,官名,为门下省属官,掌管侍从规谏、中外出纳、日编章奏目录等事务。是当时比较重要与高级的职务。陈端仁曾经在朝中担任过给事中,人们习惯上称呼尊贵者的最高职务。

壬子,是传统干支纪年的绍熙三年(是南宋光宗赵惇的年号,即公元1192年)。三山,地名,今天的福建福州一带。当时,辛弃疾任福建提点刑狱(宋代特有的官职,相当于现在的福建省的检察官与法官),官衙在三山。是年冬天,被宋光宗赵淳召见,由三山赴京城临安觐见。而免官家居的陈端仁听说辛弃疾被召见,于是为他设宴饯行。在陈端仁为他饯行的宴会上,辛弃疾当场写下这首词,并高声朗诵。

当时主和势力巨大,宋光宗赵惇被主和势力包围,召见他仅仅是安抚主战派而已。所以,辛弃疾对召见不抱任何幻想。相反,他对主和派势力的认识更加清楚了,愤恨的心情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这是作者写此词时的心境。开头直写“长恨”,这就是说怨恨的心情无法消除。再加上“复长恨”表达对主和派的祸国殃民深恶痛绝。紧接连用三个典故说明自己贞洁的情操好比兰蕙,刚毅正直好比秋菊,用清水浊水表明对是非善恶的态度。下片揭露了社会上存在的“毫发常重泰山轻”本末倒置的怪现象,因此决心“归与白鸥盟”。是词词语犀利,沉雄激昂,时而激越,时而平静,时而急促,时而沉稳,呈现出作者力主抗战的决心与愤世疾俗的壮语,形成一种于豪放中见沉郁的艺术情怀。

【原文】

长恨复长恨,裁作短歌行。何人为我楚舞,听我楚狂声?余既滋兰九畹,又树蕙之百亩,秋菊更餐英。门外沧浪水,可以濯吾缨。

一杯酒,问何似,身后名?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悲莫悲生离别,乐莫乐新相识,儿女古今情。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

【今译】

恨哪!实在可恨!长恨不已!我把它剪裁成《短歌行》,歌之唱之,解抒吾恨!什么人了解我,愿意为我伴跳楚舞?听我演唱楚狂人歌?我在故乡带湖既种了九畹的兰花,又栽了百亩的蕙和菊花,到了秋天可以用菊花佐餐。在我的门外有沧浪的清水,可以清洗我的红缨枪。

谁能告诉我,一杯酒与身后名誉,哪一件重要?名声当然重要。但是,现今是人间万事却是本末倒置,毫发常常是重的,而泰山却倒很轻。最悲伤也没有比生离死别更悲伤的,最欢乐也没有比结识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新朋友更欢乐的。这是古今以来儿女的常情。富贵不是我谋求的事,还是回到带湖的家去罢!与那些没有心机的老朋友白鸥相聚会更好。

2021年10月25日星期一,上阳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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