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包公的处世绝学(无影评人物之二)
在我印象中,评书与正史是一对冤家,很少能说到一块去。《北宋史》说包拯出身于官僚家庭,这同戏文、评书严重不一致。无影乐得不去管他,我们评的,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个戏文里的“黑老包”。
话说包拯天生黑似漆炭、气死煤球,小时候放牛还被踢中脑门,留下月牙形疤痕——上天从塑造他那天起就给他一个威严、持重的形象,铁面、青天都有了,接下来就只好出场为民伸冤了。
我看戏时没怎么注意到包公是怎么当上大官的,按说在封建朝代,科举致仕,之后再依序进阶,肯定辛苦打拼、官场倾轧的成份不少,这也说明包公有个性、有能力、够聪明。那时候,百姓需要清官为他们说话,而封建统治集团需要有人来推行他们的统治政策,包拯及时准确站位,成就了“青天”之名。
包公的处世绝学之一,是对人情、利弊分得清轻重。
从小受嫂嫂抚育,又供他念书,实在是恩深似海,所以,包拯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对恩嫂的尊敬。但是尊敬是尊敬,对错还是对错,包拯思想并不混乱。后来陈州放粮,包勉出了经济问题,包拯一点没有手下容情和回避的表示,直接大义灭亲。其实,历史上大义灭亲、杀亲儿子的并不少,为什么却没有杀侄子的包公有名呢?这个问题很耐人寻味。发生了重大政治事件,百姓和对手都在看热闹,用其它处理方式都有弊端,这件事必须要做而且要做得彻底,稍一迟疑就会留下隐患。于是,包拯绝不拖泥带水,迅速把脸调“黑”,人头落地,党纪国法、世故人情从此再无罗嗦。
包公的处世绝学之二,是圆滑的刚直不阿。
历史上太多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官员的刚直不阿通常要付出代价的。只有包拯,属于那种又刚直又能当大官,而且越刚直越得势的类型。这就说明,刚直这玩意儿,不是随便来的,是有学问的。包公的刚直,一方面是因为他选对了对象,宋王朝好象还有几个听得进言语的皇帝。另一方面是他对分寸的掌握,“披龙鳞”也得顺着茬儿批,既要做得象模象样儿,又要把皇上的面子给足。仔细琢磨会发现,包公刚直起来,干的其实都是皇上不讨厌的事:比如打龙袍,那是迎接皇上的亲妈回宫;铡附马,那是给皇室的耻辱做一个交待。总之,天下最大的是皇上,你在皇上身边“刚直”,你有几个脑袋?所以说,刚直的同时还要会来事儿,就象包拯一样,因刚直被皇上树了典型,发了三口铡刀以示奖励。但明眼人一算便知,他那铡刀铡了几回皇上?铡了几回娘娘?
包公的会来事儿,在打龙袍一折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皇上的生母被弃寒窑,谁之过?其实皇上也不是成心的,而且狸猫换太子之后,还是“坏”母后养大的自己。亲妈要认,后妈不能亲手杀,这个题太难了。包公及时出面,问了皇上的罪状,你亲妈不该你管吗?——皇上啥也说不出来。那你没管好怎么办?打!水火棍伺候。但真打的时候不打皇上,打的是龙袍——这么会来事儿的干部,啥时代也得提拔呀!
包公的处世绝学之三,是当好封建皇权的招牌。
包拯在司法上的垄断权力,即使是在封建王朝也是极为罕见的。他作为开封市长,兼公安局长、检察院检察长、法院院长,集行政、侦查、检察、审判权力于一身,甚至经常直接剥夺犯罪嫌疑人的上诉权和死刑复核权,判决之后直接铡了,这是何等的权力集中?在百姓要求“青天在世”的时代,对于大奸大恶直接了断是符合人们期望的。而且,包公的三口铜铡莫测高深,其实际意义还远不止于此。实际上,包公在形式上解决了皇帝由谁来管的问题,迎合了君王和百姓的双重心理——有一口龙头铡是专门铡皇上的,尽管用不上,但说明制度是全面的。宋王朝是高明的,体现了一切权力受监督,从这个角度说,包公是封建帝王立起来的花架子和挡箭牌。而且,包公还没忘了体现尊卑有别,铡刀设有不同形式:有龙头的,有虎头的,有狗头的,区分了不同的死亡尊严。瞧,想得多全面!
总之,古今一理,包公这几样本事,你学成一两样,没准就能纵横无敌。有心者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