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智红 || 寨子老村散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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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风水最好的地方安置的就是庙和祠堂。其实祠堂的风水更好于庙,如果祠堂前能再立有一杆标榜祖先丰功伟绩的石旗杆那是再好不过了。
先祖们选好村址,看村子那个方向低洼或空旷就在那个方向先建个庙。就这样寨子村老村周围就有了三个庙,只有村北面靠沟的方向没有庙。
寨子村往北不远处就是沟,再往北还是沟连沟,直到目光看到了暗门山,沟才暂时告一段落,然后继续往北面延伸过去,在风水学上暗门山也就成了寨子老村人的靠山。
不少古村落大多没有村史,在县志上往往连村名也找不到。幸好我在《白水县志》“梁志”上居然找到了“西恒寨”村。
由于民间历来有“建村先建庙”一说,庙史往往是村史的见证。而庙中植树大多与建庙同时,古庙常与古树同龄。现在我们寨子村是隶属许家河村三组,我们小时候在许家河村四组见过发小苏文家老宅前的那棵古槐,当时树干已中空,我们五六个孩子也曾手拉手抱它,也没把它抱住。村里老人都说那棵槐树至少有五六百年树龄了。后来到我上中学时一场强对流天气中大风把它刮倒了。
我们村我倒不记得有古树,只是听村里老者说过西阳桥旁的古树,也见过庙的遗址。也许是庙小或经历不住岁月的摧残早已不复存在了。
这段时间家乡的雨特别多,导致老村里无人居住的老宅几乎都没有幸免于难的坍塌,一片狼藉。其实人在一个村庄呆的久了,就会感觉到时间在人们的身上慢下来。而在其它身上飞快地流逝着,就像这些没人居住,也就没人修缮的老房子。
时光在人身上流淌得慢,说明人们已经和这个地方的时光混熟了。我不知道这个村子曾经发生过什么,曾经有多少人在她的怀抱里生活过。但我知道她最终还是被我们遗弃。听村里老者口口相传我知道,我的祖先从小到大就生活在寨子村里,花许多年长大成人,又也花许多年慢慢老去,最终会老死在这个村里。即使有离家创业的,死后肯定会埋在村子附近。这便注定他们生生死死都属于寨子村。于是我就想先辈们也许就像我这样生活过来的,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生活了一辈又一辈。有时又想,难道他们就没有指点江山的激情和头脑吗?
人可以东奔西走,走南蹽北,但大部分时间却还是在家里。人不是草木,家却是根,把人牢牢拴在一处。众多的根聚在一起就有了寨子老村。
自从有了寨子村,寨子村的人也就一辈一辈的繁衍了下来。直到如今的我们抛弃了老村。而我觉得老村也只是停下来喘一口气休息一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废墟上又会开出希望的花、结出欣慰的果。
说到村人的走南蹽北的事,咱先不说任姓同宗的西恒寨建孝他伯父在清末民初留学日本的事。要说就说说我村的石旗杆。
小时候听人说过,我后来也见到过那个石旗杆的底座。当时,就静静地放在镇荣叔家的老宅旁。那个石旗杆座子是由两块长方形的石条构成,在石条一端各有几个等距离的圆孔。据说,原来就是把这两个石条埋于地下,露出石条上的孔,把石旗杆立起来用两个圆柱石销子销住,把立起来石旗杆固定住。我们这儿地方处的相对偏僻,估计也没什么大的官员来,村里老人都说刚开始石旗杆立起来那时,官员到了石旗杆附近都要”武官下马,文官下轿。”那儿是有三尺禁地的。
我百度过,古代的石旗杆一般高五六米,石旗杆柱身上镌刻着立杆的年代,旗杆主人身份、辈序、姓名。顶端多有雕饰,若是主人作了文官,旗杆顶上便雕上毛笔若是武官便雕上坐狮。由于制作石旗杆觅石不易,加上原来生产力落后竖立沉重的石旗杆难度大,于是便发展为旗杆夹,中间用粗壮结实的木材代替石旗杆。据村里老辈人讲我们村原来的石旗杆就是这种旗杆夹型的。
在古代石旗杆顶端的毛笔或坐狮下面又有几个代表官品位的“斗”。“斗”的多少则代表的是官员职位的高低。寨子村的任姓经过好多代的繁衍生息,早分为南份子和北份子,石旗杆是为任姓北份子家族先祖立的。我曾问北份子的老人,由于年代久远他们也不知道原来的石旗杆上有几个“斗”、顶端是毛笔还是石狮。当然也就不知道先祖当过多大的官,但能立起石旗杆、能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待遇。那在我们这穷山僻壤绝对不会是一般人,但就是这样一个家族在经过清代那次瘟疫后只留下不多的几个人活着回到了寨子村。
听村里老人说,原来寨子村任姓的北份子先祖曾到当地叫“黄岭”的地方购买了不少田地去务农,慢慢积累资金积土成山。最兴旺的时候也骡马成群,良田千亩,余粮千石(dan)。据说村里原来的那个石旗杆是任姓北份子人在大灾之年捐了近千石粮食救灾,朝廷便封给了官位,并立了石旗杆以示嘉奖和标榜主人的功绩。石旗杆在古时是荣耀与地位的象征。这就激励和鞭策我们这些后辈以先祖为楷模而努力学习与奋斗。官可以不当,但绝对要有仁义之心。记得《觉醒年代》里,辜鸿铭老先生说:“中国人身上有其他民族都没有的,难以言喻的东西,那就是温良。
温良是一种力量,是一种同情和人类智慧的力量。”这难道不是我们该继承和发扬光大的吗?
有时候我想一个人,一个家族,一个村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都有一段不可回避的历史。而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就是一个地方历史的缩影。今天当我们再次回首看寨子老村时总能感觉到一种精神,一种希望。随着社会的发展有越来越多的老村将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也定会有越来越多新的经济体,推动农村经济的发展,带动着中国农民致富。
有时我又觉得写老村里的这些琐事无聊。反过来又想如果现在的村落,我们不拿起笔,在若干年之后,也会成为后人需要考古的对象吗?
作者简介:任智红,农民,爱书香,更爱脚下的这片养育我的黄土地。愿把泥土的芬芳和这片黄土地上的人和事化作文字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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