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词日历 | 王绩《野望》

‍译文、赏析 / 严勇、音频 / 张佳‍

译文

站在东皋,在薄薄暮色中纵目远眺,徘徊不知道归向哪一边。

每一棵树都染上了秋天的颜色,每一座山都唯有落日的余晖。

放牧的人驱赶着小牛犊返家,猎人的马背带着猎物归去。

转过一看并无相识之人,放声高歌怀念吟唱“采薇”的隐士。

注释

东皋(gāo):诗人隐居的地方。

薄暮:傍晚。薄,接近。

徙倚(xǐyǐ):徘徊,来回地走。

秋色:一作“春色”。

落晖:落日。

采薇:薇,是一种植物。相传周武王灭商后 ,伯夷、叔齐不愿做周的臣子,在首阳山上采薇而食,最后饿死。古时“采薇”代指隐居生活。

赏析

这是唐初大诗人王绩的一首田园诗,被誉为唐代田园诗的开创之作。
王绩,是一个酒鬼,能饮五斗,自作《五斗先生传》 ,撰 《酒经》 、《酒谱》。
王绩出来做官,仅仅是为了饮酒。在隋朝担任六合县县丞,曾因嗜酒而不管公务,后天下大乱,他就辞去官职隐居。
唐初,当他听说当官可以每天有三升酒喝,就出来做官,因为他酒量大,所以朝廷特批他可以喝一斗。王绩被征召为有司。
后来,他听说太乐署史焦革善酿酒,就自求调任太乐丞,与史做同事,这样就可以方便他饮酒。
吏部认为这不合品级不同意,但王绩坚决请求说:“这是我深切的愿望。”
吏部最终按照王绩的请求任命了他。焦革去世后,他的妻子还一直给王绩送酒。一年多以后,焦革的妻子又去世了。王绩说:“这是苍天不许我畅饮美酒吗?”就弃官离去了。
王绩如果只会饮酒,那就不会流传后世了。
看看这一首《野望》,就知道王绩为什么如此喜爱饮酒了。
首联,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是说,站在东皋,在薄薄暮色中纵目远眺,徘徊不知道归向哪一边。诗人隐居在东皋这个地方,每天从早晨望到黄昏,茫茫然,不知道要干嘛。
一个“望”字,就将诗人心底的寂寞与惆怅表现出来。望来望去,诗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心灵仿佛无所依靠。一颗落寞的心,只能孤零零地漂泊在东皋的野外。
颔联,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是说,每一棵树都染上了秋天的颜色,每一座山都唯有落日的余晖。此句为千古名句,是写秋天最好的诗句。
“树树”与“山山”,不但不会给人重复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绝美的诗意。这样的不可多得的佳句,究竟是诗人酒后看重影了,还是他博大的胸怀所致,就不必去追究了。总之,这样本真去遮蔽的“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已经成为描写秋天的不二之句。
其简洁质朴的诗风,一扫六朝绮丽的宫体诗风,为唐初掷地有声的金石之风做出了巨大贡献。
颈联,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是说,放牧的人驱赶着小牛犊返家,猎人的马背带着猎物归去。
短短十个字,就将一幅诗意的田园风光图描绘出来,王绩的白描功夫由此可见一斑。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牧人驱赶着牛犊,猎人带着捕回的猎物,皆有所得,皆有人生的方向。而诗人却只能看着他们收获,自己却不能有所得。
尾联,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是说,转过一看并无相识之人,于是放声高歌,怀念古时吟唱“采薇”的隐士。
诗人以隐士的身份归隐田园,但不能真正做到当一个农夫、牧民、猎人,他饱读诗书,实际上是一个书生。这些农活,他不是不能干,而是不想干,他的才华在诗书中,不在田间地头。
在野外,看着牧人与猎人,诗人感到人生的寂寞。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懂得他的忧伤与烦恼,他也不会加入参与到他们的生活。
在他与牧民与猎人之间,隔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文化差异。他只能在古书之中寻找懂他的人了,吟着“采薇”的隐士伯夷、叔齐正与他志同道合。
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知音,在仕途上不知道溜须拍马,他的人生也就只有在大自然和酒中度过了。
“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用来形容王绩的诗“旨”深远,意蕴深邃,亦是再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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