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怪癖的老王｜故事
郭广华：当我老了｜诗歌
文/ 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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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王的怪癖，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成了好事者逗弄戏耍的由头。时间一长，老王的名声已经远播村内外，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老王就是九里沟村的王小二，是九里沟村民呼唤他的专用称呼。自从老王被喊开之后，不管在哪里，九里沟的村民听见有人喊老王，就会不约而同的确认是不是王小二，这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其实老王的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来岁，和他母亲孤儿寡母的过活。老王家原本是个四口之家，但生活的残酷将其改变成了残缺的家庭。他父亲长时间在矿井下做工，得了尘肺病，早早的撇下了他们去了。他弟弟王二黑生性顽劣，喜好猎色。见隔壁村杜勒哏家女人多，姿色也不错，就瞄上了。杜勒哏的女人虽然是半老徐娘，但粗重的农活没有剥蚀去太多的容颜，几番勾.搭之后，竟私下里玉成了好事。杜家女儿上山放牛，他放出黑蛇然后上演英雄救美，把人家强行上了。因为顾及名声，哑巴吃黄连没敢吭声。杜家儿子刚娶了个媳妇，过门还不到一星期，他就惦记上了。
那天，这家人都出门干活了，心疼新媳妇没让她出工，就被逮到了机会。王二黑偷偷溜进杜家，趁新媳妇在卧室休息之际，得了手。完事后，想着把新媳妇哄骗顺畅了能当个长期，就百般讨好。听到有人开院子大门的声音，掂起衣服奔出了屋门，爬上院墙跳下就逃。回到家里的杜家人咋会不明白发生了啥事！看着新媳妇哭哭啼啼的表情，在杜勒哏女人和女儿的竭力怂恿下，杜家男人气愤难平。纠集了本家两三个男人，气势汹汹的追赶王二黑这个王八蛋。在村子的边上追上了他，几个男人挥起棍棒劈头盖脸的打了起来。气愤之下将王二黑打死了。打人者虽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王家又一次残缺了。王小二从小癖好就怪。两次家庭变故之后，癖好越来越不可理喻，成了实实在在的怪癖。那时候农村没有自来水，日常生活所需之水，全靠两个肩膀挑水吃。村民们都是这样生活的，本没有什么可议论的，可偏偏王小二就与众不同。
王小二在挑水时，总是保持前后水桶位置不变，即使需要换肩膀也与别人不同。别人是从脑后将钩担顺势转一下移到另一个肩膀，水桶前后换了位置，可王小二是双手举起钩担从头顶越过，搁到另一个肩膀。回到家里，别人是把两桶水都倾进水缸里，可王小二只把前边水桶里的水倒入水缸，后边那只水桶里的水却倒在了地上。问他为什么？他说：那是放屁水，怎么能吃？听得人大眼瞪小眼。后来人们见面就会笑着问他：你那放屁水是咋回事儿啊？他总是闷着头不吭声。九里沟是个小山村，地少石头多，耕地都是砂土地，地里大小石头也多。别人种地都是把大点的石头捡出去，指头大小的石头不碍事，可王小二不一样，他用铁锨将地里的大小石头都扒拉到一堆，一锨一锨的弄出去，弄得溜平。有好事者发现了他的做派，在他做完了一天活走后，顺便把羊群赶进他家地里趟过。第二天，王小二还得重新扒拉一次。所以他种的庄家总是村里最晚的一个。
就拿弄红薯土堆来说吧，他母亲完工的红薯土堆，他总要反复的衡量，发现不照行的、土堆不圆的、距离不对等的等等毛病，他都要重新再返工一次，达到他自认为的标准才算完。常常气得他母亲哭笑不得。吃饭是王小二最讲究的一件事儿。他自己不会做饭，完全靠母亲操持。就说吃馒头吧，他最在意的是馒头的形状，如果他母亲蒸的馒头不规整，他就会大发雷霆，“你看你整的是啥玩意儿，歪脸撇嘴的这也叫馒头？看着都恶心，咋吃啊？你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嚷嚷的声音，邻居们都听得见。他母亲却只能背地里淌眼抹泪，“我咋摊上这么个儿子，上辈子造了啥孽呀？！”眼看儿子一年大一年，给他张罗个媳妇成个家是他母亲的心病。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他母亲最糟心的事儿。母亲托媒人给他介绍对象，知道底细的女方，一听对方是老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哈哈大笑着拒绝，差点笑出眼泪。不知道底细的，答应见个面。他见面时的一句“你是处.女吗？”让女方的心哇凉哇凉，大都是黑着脸，没有了接触下去的心思。稍微一打听，知道他就是老王，彻底黄了。老王就这么一直单着。
老王家的房子缺乏修缮成了危房。赶上国家危房改造的好政策，给了他家一个机会。乡里的领导也知道老王的事迹，就建议他搬出九里沟，住进政府建的廉租房。说打个零工也比守着几分薄地强。做通了老王的思想工作，他母子两个就搬到街上住了。高姐是个热心肠的媒婆，跟老王家住一个小区。老王家搬来住以后，高姐很快就跟王小二的母亲成了老熟人。给老王张罗媳妇就成了她们两个的共同爱好。老王进了社区招商创办的鞋厂，成了一名质检员。有癖好的老王有了用武之地。鞋子的正品率提高了很多，保持在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鞋厂老板高兴得眉开眼笑，把他确定为厂里的学习标兵。高姐娘家村里远房侄女是个小寡妇，带着个两岁多的女儿，生活不尽人意。看到老王的成就，高姐想促成她跟老王的好事，就交待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在一个黄昏后，高姐安排他们俩人在街心公园的柳树下见了面。
又十天后，九里沟的邻居在街上碰到老王。听说他结婚了，就问他：“你媳妇是处……吗？”邻居：“带着个女儿，咋是处……啊。啥是处……都不知道，笑死我了。”
他浑浑噩噩的顺着大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看到路边有个大水塘，枝杈稀疏杂乱的榆树倒映在蓝色的水面上，四周静悄悄的。他寻思着下水洗个干净就变回处……了。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弯着腰站在水里，两只脚深陷在淤泥中。他的神态还保持着若有所思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