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文明之“文”从何而来?

​华夏文明的起源以什么为标识?或者说,最重要的标识是什么?无疑是文字。因为只有文字能把人与动物的行为彻底区别开来,其他诸如:等级地位、社会分工、使用工具、使用火之类现象,动物世界中也是有的。

笔者在《血色曙光:华夏文明与汉字的起源》书中就已指出,所谓“文明”,可这样理解:“文”就是文字,“明”就是出现,古汉字的出现,即标志着华夏文明已然形成。

也因此,追溯古汉字的读音来源和原始本义,就是文明起源研究中最为重要的重要的一项内容,甚至可以说是重中之重。还可以用来检验一种文明起源模型是否真实可靠,是否具有通透性,否能一杆子插到底。任何一种不涉及汉字起源的文明起源理论和著述,都将是浮在表面的泛泛而谈,中看不中用的空中楼阁。

古汉字因祭祀占卜的需要而产生出来,最初应该是由君王身边的巫师们创造的,而不是“劳动人民创造”,当时的“劳动人民”就是奴隶,根本就不需要文字。

古汉字最初就是巫师的专用之物,带有神灵属性,不是普通人可以染指的,只在巫师中代代相传,在很长一段时期里,只有君王和高级贵族才能够接触得到。远古时代,君王和巫师之间的界限也是不明确的,部族首领通常也就是最高巫师。只是到后来,王权和神权才慢慢分离开来,但华夏文明的特征是,王权始终高于神权,帝王等同于神灵。

随着大规模奴隶制政权的建立,古汉字才慢慢超越了祭祀占卜的需要,成为君王记载将士功过、封号、血缘关系等事项,以及发布命令的工具。君王身边的巫师很自然地就成了“文书”最早的制作者,更多的字符为适应这种需要被不断创造出来。但我们必须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任何一种文字,不管产生在哪里,它一定是用来表达语言的。古汉字最初表达的一定是君王和巫师们使用的语言,而不是被统治者的语言,虽然他们占人口的大多数。

考古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文”字,出土于山西被称为“尧都”的陶寺遗址中,距今已有约4500年,它用朱砂书写成,笔画之自然、流畅与熟练,显示出了“书法”的味道。说明其时,它已经是一种比较成熟文字,书写行为不是偶然为之,而是被经常性地书写在各种材料上的:

陶寺扁壶残片上的两个朱砂字符,一个被公认为是“文”,另一个看法不一,有说是“尧”或“易”“邑”等。

上图这个“文”的本义是什么呢?当然不会是“文字”。笔者发现,它就是苯教最为古老的一个称呼。

苯教和苯教徒,今天通常被叫作“本”( བོན་ bon )或“本波”,但它是多音字,在古藏语中也读作“文”( བོན་ woan ),例如,藏族习惯把汉地的道士叫作“稼文”,意为“汉地的苯教徒”。

安多藏语习惯把苯教徒叫作“文卜”( བོན་པོ་ ),称苯教经典为“文册”( བོན་ཆོས་ ),把苯教神灵统称为“文剌”(བོན་ལྷ་ )。笔者以为,这就是古汉字“文”的读音来源和最初的含义。

上图朱砂“文”字就对应这个称呼,巫师用朱笔写在那里,说明这是由苯教巫师主持,以苯教仪轨进行献祭所留下的。

《后汉书·南匈奴列传》记载,匈奴有叫“温禺”(wen yu)的王号,地位仅次大于单于。班固《封燕然山铭》:“斩温禺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张铣注曰:“温禺、尸逐,皆匈奴君长名号。”这个“温禺”读音放在古藏语里,正是“苯教巫王、巫猴”的意思,“文王”是也!

甲骨文和金文中的“文”有多种写法,都符合古人“文即为符”的定义,就是说,是先有原始苯教,而后有古汉字的产生,而不是相反:

甲骨文、金文中“文”的不同写法

上图有的与陶寺朱砂“文”字一模一样,有的里面添加了苯教特有的符号:有表示征服的“十”字符,有表示向天祈祷的鸟爪“屮”符,有表示用心脏献祭的“心”符,有表示狗吐舌头的“口”符等。

祭祀占卜等巫术,不能孤立出现,它必须建立在一整套关于世界存在方式和人类来源和去向观念之上,归根结底是人类的一种自我定位,特别是统治阶级对自身的定位。朱砂“文”出现说明,当时就已经完成了关于祖先来源、天神形象、天地人之间的因果关系等一系列关于“世界形态”的构建,所有这些,最终都成了华夏古文明的内核。

“文”的读音来源和原始本义再次说明,青藏高原确是华夏文明的发轫点,“华夏文明的青藏之源”绝非虚言,乃是有最具承载力的“微观”印证的,即使在“细胞”层面上,也有数之不尽、举不胜举的真凭实据。

附图:

西安市临潼区姜寨遗址1974年出土的仰韶文化彩陶钵,高11.5厘米、口径28厘米。上有一刻符,可能也是“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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