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带着爸妈去法国(4)

四、最后的巴黎

在巴黎的最后一天,依然开始于那条晨夕截然相反的小街,清静地只有街角的咖啡店还亮着灯。雨在天空飘着,撒落在咖啡馆透明的篷顶。巴黎几乎每个咖啡馆都有店外的座位,下雨就支起雨篷,里面会燃起瓦斯炉,虽然是冬天的早晨,依然不觉清冷。咖啡馆提供全套的法国早餐,与全英早餐不同,全法早餐里没有培根和煮豆子,特色只是法棍,配炒蛋、咖啡等等,口味和内容比宾馆的早餐要好很多。今天要去的景点不多,是歌剧院和埃菲尔铁塔。第一站歌剧院开门较晚,于是我们很从容地吃完早餐,邻座的法国老伯更加悠然地啜着咖啡读着报纸。渐渐开始习惯巴黎的生活,熟悉巴黎的交通,却到了该走的时候。

歌剧院的富丽堂皇是从外观开始的,摇着手鼓的女郎雕塑,巨大的青铜灯,都彰显着它的不同。正门不开,我沿着外墙寻找入口,不想让父母走冤枉路,就让他们在小广场上等我。入口开在歌剧院的后方,在巨大石头台阶的下面,时间没到,门还没开。正在我准备回头接父母前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匆匆赶来,旁边还陪着一个高大的法国女人。原来父母在小广场上上被四个吉普赛女人围起来抢包,是这个法国女人帮忙高声喝止。法国女人对我们说要小心后离开了,父母依然有些惊魂未定,母亲说没想到巴黎是这样的,简直太糟糕了。我赶忙安慰他们,说巴黎就是如此,很多游客都被偷被抢,你们没有损失已经很幸运。这也是我选择住处在大学区的原因,那里治安要好很多。

歌剧院的后门比较朴素,买票,租语音导览的区域也没什么可看的,可刚步入游览区域,就看到楼梯下繁复的雕塑,非常赞叹。走进大厅,瞬间被辉煌的景象震撼。这是一座大理石的厅堂,巨大的石柱直达天顶,天顶上众神在歌舞狂欢,到处都是雕塑,到处都是水晶吊灯。缓缓走上石阶,那么光滑,那么宽大。走进休息大厅,更是惊叹到无以复加,这里是另一种风格,全部用金箔装饰,简直就是一座黄金的殿堂,比凡尔赛的镜厅还要奢华。拍照、拍照、不停拍照,我希望把每一处细节都拍下来。休息大厅连着图书馆,听介绍才知道,大剧院是按照宫殿来修建的,为拿破仑三世皇帝提供一个新的社交场所。年轻的设计师参加了设计征集比赛,提交的设计稿被皇后审核时遭到质疑,问这到底是什么风格的设计,四不像,还是大杂烩。设计师说这是拿破仑三世的风格,巧妙的回答满足了皇帝的野心和皇后的虚荣,于是脱颖而出。帝王早已远去,这座奢华到没有朋友的大剧院,最后以设计师而定名——加尼耶歌剧院,最终被大众铭记的,不是拿破仑三世的风格,而是加尼耶的风格。剧院真正核心的部分是剧场,游客可以从两侧的包厢参观,圆形的剧场,被包厢环绕,华美的穹顶,垂下巨大的吊灯。剧院魅影就以此为背景,历史上当真发生过吊灯坠落,砸死观众的事件,如今剧院还保留了最偏的包厢,附会着魅影的故事。古老的剧场经过了现代化的改造,有电梯可以上下,对腿脚不便的母亲是最大的福音。出口就在正门的前厅,要经过礼品店,里面有很多音乐CD,可惜价格不菲。走出大剧院,我们依然沉浸在那份震撼人心的奢华之中。

大剧院的后面就是著名的老佛爷百货,这是国人耳熟能详的地方,每家奢侈品牌店前都排着长长的退伍,大多都是中国面孔。我对购物没有兴趣,特别是买奢侈品,再便宜也没有不买便宜。于是看了一下,拍了一张阿佛爷中庭圆顶的照片就离开了。老佛爷很大,隔着马路有三家分部,其中一处是卖食品的,这个我喜欢,于是买了些马卡龙和草莓,作为点心。

乘地铁到夏乐宫,这里是看埃菲尔铁塔的好角度,可惜又是风又是雨,匆匆看了一眼,拍了张照就离开了。穿过塞纳河来到铁塔之下,仰望这座钢铁巨人,别有一番感受。可以说铁塔开创了建筑的新时代,从砖石到钢构,这是一次伟大的飞跃。天气不好,排队的人不多,大约等了半小时,即可购票登塔。我买了到二层平台的票子,电梯是沿着铁塔的腿斜斜上升的,很快就到了二层平台,有室内的部分,也有室外的平台,可以看到全巴黎的风景。虽然天气不好,但没有雾,视野很远。父亲的游兴很高,希望继续上到第三层,母亲却怕冷不想去,于是我安排她在室内的凳子上坐着等我们。二层有卖票点可以单独买到三层的票,也没有人排队,非常方便。到三层的电梯是从铁塔中心上下的,可以透过窗户看到铁塔的构建和塔外的风景变换,父亲举着DV拍了一路。三层也有室内和室外两部分,室内用图片标示着世界各国的最高建筑,很容易找到东方明珠、台北101的图片。室外的风实在太大,背风一侧还可以忍受,迎风那面几乎不能前行。其实二层和三层看到的风景差别不大,但登顶还是让父亲很满足,他说以后不会再来了,不该留下遗憾。

埃菲尔铁塔是父母最熟知的景点,也是他们巴黎游的最后一站。之前三天旅行很紧凑,之后还有长路要走,所以游完铁塔,我就送父母回宾馆休息。我自己还有一些想去的地方,所以单独出门前往蓬皮杜艺术中心。蓬皮杜也是巴黎的地标建筑,周围有很多店铺、餐馆,其独特的外观为人津津乐道。可惜里面的展品我实在看不懂,现代艺术是属于作者的,不属于观众。晚上我还想去拍香街的夜景,于是就在蓬皮杜中心的底楼休息,这里有免费的无线网络,速度还挺快,我和巴黎人一样,席地而坐,玩着手机。中心外还有一家肯德基,在巴黎麦当劳常见,肯德基不常见,生意很好,还要排队,买了几块鸡腿尝尝味道,感觉与国内稍稍不同。

夜色落幕,我再一次来到凯旋门,站在街中心的安全岛上拍正面的凯旋门和香街。车灯闪亮,川流不息,我仿佛灯河中的一条泊船,起伏跌宕。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孤单,很忧伤。人世界,无论父母、朋友、同事、同学……都只是某一程的同路人,最终走在这条路上的,走完这条路程的,只有自己,人生果然还是一条寂寞的路啊。

在巴黎的最后一夜,我一个人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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