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中的意趣和率真是最高境界
米芾是北宋时期著名的书法家,他与苏东坡、黄庭坚、蔡襄被誉为“苏、黄、米、蔡”北宋时期的四大书法家。北宋时期是书法“尚意”的时期,由于五代之后,人们在书法上“丢失”了唐以前书法上朝着“尚意”的方向前进了。
“尚意”,是指人们对书法本质意义的看法,以前,书法多以书写规矩为根本,尤其是在唐代。北宋时期“尚意”书法的代表人物米芾与其他人的书法思想稍有不同,苏东坡和黄庭坚认为,书法中的境界和意味,主要体现在人的修为之上,如果一个人的学识、修养、阅历等越丰富,书法的精神境界和所要表现出的意味就会越高。而米芾在这方面并没有过多的提倡和感受,但他认为,书法虽由“技法”和“境界”所组成,但技法仍是书法中的根本和基础,没有更多、更好的技法,意境的东西也是很难表现到位的,因此,米芾大多数情况下所谈的都是技法给意境带来的艺术性思想。
米芾的书法审美思想主要集中在“意”之上,这一点与东晋时期的王羲之是基本相同的,唐代张彦远曾经记录了王羲之的话:“子敬(王献之)飞白大有书意。”就说明从那个时期,人们就注重了书法中的“意味”,“须得书意转深,点画之间皆有意。”
执笔方法对“书意”的影响
一般情况下,执笔问题并不能直接对书法的书写程度构成多大的影响,米芾他在《海岳名言》中说到:“学书贵弄翰,谓把笔轻,自然手心虚,振迅天真,出于意外。”他认为,写字时握笔要轻一些,手心则会轻,如此一来,才能在书写中达到自如便捷、酣畅淋漓的程度,写出来的字会产生出天真之美。 “世人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头如蒸饼,大可鄙笑。”这句话让我们想起了以前王羲之在王献之身后抽笔的故事,如果写字时能有猛然间抽掉毛笔,就认为执笔的方法有问题,否则就认为执笔是正确的。但是,这一问题在北宋时期已经得到了纠正。苏东坡也对此谈了自己的看法:“献之少时学书,逸少(王羲之)从后取其笔而不可,知其长大必能名世。仆以为知书不在于笔牢,浩然听之之所,而不失法度乃为得之。然逸少所以重其不可取者,独以其小儿子用意精至,猝然掩之,而意未始不在笔。不然,则是天下有力者莫不能书也。” 从上面的记述可以看出,王羲之考察王献之执笔问题,并不是牢与不牢,而是是否专心写字的问题。然而,执笔的正确与否,关键不是考察五指法还是三指法,而是松与紧的程度,从上述观点来看,执笔较松时,会达到自然率真的书写效果,对表现书法的“书意”是很有好处的。
笔法给“书意”带来的影响
书法之“法”在于笔法,笔法是历代书家一直都在谈论的一个关键性问题。尽管五代之后的笔法有所损失,但北宋书家并没有忘记对笔法的探索,“要须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晋右军、会稽内史王羲之行书帖真迹,天下法书第二,右军行书第一也。锋势郁勃,挥霍浓淡,如云烟变怪多态。”米芾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那就是“锋势”。早在此之前的西晋时期的卫恒,曾经提出了“笔势”的概念,是指运笔时的趋势、趋向以及点画的质感,而米芾所说的锋势,是在此基础上,更加细化到了笔锋在笔画中的精微程度,即我们常说的“毫毛”给笔画带来的某种感受。“锋势备全”就是指的这个意思,要关注到每个笔锋的趋向、质感。
实现锋势的方法,主要是正确的用笔之法。米芾说:“善书者只得一笔,我独有四面。
米芾的“独有四面”,实际上是指笔画左右、上下都能见到的笔锋运动的轨迹,他认为自己通过多年的努力,已经掌握了这样的笔法。如果写字时拖笔向前,只能是笔的一面与纸面接触后留下的墨迹,那么,米芾的“独有四面”是如何实现的?其实,它就是魏晋的绞转笔法。毛笔在行笔过程中,如果用绞转笔法,“独有四面”的笔法并不是困难的。绞转就是书写过程中不断地转动毛笔的锥面,使之与纸面发生摩擦而留下的墨迹,它是魏晋笔法的核心和关键。“独有四面”的笔法,会使点画质量更高,意味更浓。
章法形式给“书意”带来的影响
章法即形式安排,唐代楷书“安排费工,皆一笔书,状如算子,岂可垂世!”米芾他用了一个“三”字说明字的章法是如何安排的。“三”字三画异,故作异。重轻不同,出于天真,自然异。”他说这个“三”字,如果对三个横画安排不好,则不会有趣味产生,就变成了我们现在所说的“美术字了。要达到”率意写牌,乃有真趣”的艺术效果。
米芾还提出了“字之八面”的说法。“字之八面”从字面上看来是指字的笔势问题,实际上,米芾这里的“字之八面”是指字的章法。在米芾看来,每个字都是由各个笔画所组成的,而这些笔画却会对其它字的趋向、空间布局造成一定影响,因此,在创作时,既要考虑单字的写法,更要关注到字与字、行与行的整体布局,从而使章法在形式感上有统一和谐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