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生活,触手可及吗? ——读大冰的《他们最幸福》
题记:
大冰的书,出一本,我买一本;买一本,读一本;读一本,宣传一本。
刚认识的新朋友,我常常会突然问对方:大冰的书读过吗?没有?那我强烈推荐。
有很多次,在饭桌上,我痴痴地说着大冰,说着大冰的书,全然不顾众人不解的表情……
读到第五本、第六本,有些异样的感觉:大冰出名了,书大卖,文字有些飘,絮叨,自言自语,不好好地写故事了……,也属正常吧,哪位作家的书都是精品呢?
今天收到了在当当网订购的大冰的第七本书《小孩》,撕开塑料薄膜读了第一个故事“送你一棵树”,感动,持续地感动!被故事感动,被“瓶罐”(故事主人公)的命运感动,也为大冰回归“好好说话”感动!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破例把几年前写的两篇“大冰读后感”重发,以表达对大冰的致敬!
读过的朋友请忽略。
每当夜深人静,正是我大脑活跃,思绪飞扬时,每天都是如此。想早睡,偏偏这个时候头脑最清楚,想法最多。白天放下的,这个时候又都回来了。其中就包括读《他们最幸福》(大冰著,中信出版社)的感慨、感受和感动。
万籁俱寂,自己和自己对话。真正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们”的确是幸福的。
“他们”,是大冰笔下的人物。十个故事,几十个人物,都牢牢抓住了我的心。
大冰,80年生,小我26岁。油画科班出身,某台首席主持身份,十多年一人一鼓浪游天涯。浪游西藏、丽江,成为西藏拉漂的传奇人物和丽江资深传奇人士。
大冰的文字打动了我,静夜读大冰,几次流泪,几次笑出声来,几度唏嘘不已。由此看来,在写作这个问题上,年龄不是问题,经历、阅历倒是个问题。
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推荐给朋友,包括我的女儿。有一个朋友正处在情绪低落的状态,我甚至发微信告诉对方“求求你,读读《他们最幸福》吧!”因为我相信,大冰的文字能缓解“我们”的痛苦。
是的,大冰写的是“他们”,以区别于“我们”。“我们”是有标签的:教师、公务员、企业家、打工者……,“他们”则很难被“标签”化,如果非要贴个“标签”,那么,背包族、民谣音乐者、街头卖唱人、西藏拉漂人、丽江传奇人、江湖游侠、天涯过客、浮世散人……,这些都是,又都不准确。“他们”自身是拒绝任何“标签”的。正如大冰所说:“我认为这是一个有点扯淡的社会!这是一个让人觉得非常悲凉的时代!悲凉到什么样的程度?悲凉到当我们面对一个陌生人,去认识他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用一个标签:他是干什么的。哦,他是一个专家,他是一个学者,他是一个学生,然后以此为出发点,来度量一个人。”
拒绝标签,也就意味着不做标签下的那种人。这就等于把自己逼上了“什么都不是”的路,成了“什么都不是”的人。一切与标签有关的,都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书中提到了一位,花了16万做了个人专辑,然后还是回到丽江街头卖唱。书中提到的另一位,历尽千辛万苦地北漂,终于有一家公司要和他签约了。一旦签约,他的生活将彻底改变。但不知他怎么想的,一边喝着酒,一边把“合同”随意撕掉了。第二天,又回到了丽江街头,继续卖唱生涯。书中的大冰也说到了自己第一次的“阳朔之行”。本来他是要去涠洲岛的,结果在南宁误了班车。他在车站旁买了一碗米粉,这时,身旁驶过一辆去阳朔的中巴车,售票员一个劲地喊:最后一班车了。大冰脑子一热,端着米粉就上了车……
书中写了几位女子,同样给我撼天动地的感动。她们原本是有钱女人、是白领丽人、是大学生、是记者……,偶游丽江,“不幸”遇见了“他们”,立刻灵魂出窍,魂丢了,于是,撕掉了机票、辞去了工作,依偎到了“他们”怀中。“大军”的女人“甜瓜”、“路平”的女人“小南京”、“不用手机的女孩”……,个个都是立地的,“立”在丽江的街头或入不敷出的小酒吧,同时,她们个个又都是顶天的——为她们爱着的男人或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王开岭在《精神明亮的人》一书中曾无限深情地赞美俄罗斯女性:“在俄罗斯,当一个英勇的男人濒临危境时,距其不远,你总能找到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不渝的爱情和友谊,向来是俄罗斯女性对文学和理想事业最宝贵的馈赠。”“上帝向俄罗斯派驻的非凡女性委实太多了。”
大冰不会煽情,他用平淡甚至有些调侃的笔调写下的这几位女性,论伟大、论义无反顾、论坚贞勇敢、论柔情,丝毫不比俄罗斯女性逊色。
我要说,上帝向中华民族派驻的非凡女性也委实不少。
读完《他们最幸福》的最后一个字,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生命状态是最幸福的?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正巧有一个饭局,我在饭桌上说了这本书,一位朋友立即表示:这些人的做法是不是太自私了?他们只顾自己的自由,那么家人呢?责任呢?这些问号,我无从辩解。
我们不正是活在“家人”、“责任”当中吗?为了“家人”、“责任”,我们必须给自己贴上标签,必须把愿意的和不愿意的、快乐的和不快乐的统统担当起来。所以,我们感到疲惫。大冰说:“在人际交往过程中,为什么我们有时候会觉得累?比如饭局,或者说你在跟人讲话时,尤其是你在表述自己时,为什么会累?因为我们每个人会或多或少,都想展示出一些其实我们并不具备的素质,所以我们会觉得累。”
但如果我们只顾自己“不累”,只顾自己的“自由”,就又回到了朋友提出的质疑上来了:家人呢?责任呢?那位朋友继续发表感慨:反正我是不会让我的儿子走那样的路的。我在想,我会让女儿“那样”吗?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同为人类,“他们”的生命状态与“我们”是那样地不同!
我们安于一隅,他们浪迹天涯;我们渴望稳定,他们向往漂泊;我们梦想成功,他们追求内心的自由;我们想要更多的钱,然后用钱来换取更加舒适的生活,他们也需要钱,然后用钱让食能果腹,衣能蔽体,再次走上漂泊的路。
扪心自问,我羡慕他们吗?有点。羡慕他们的简单纯粹,羡慕他们放飞灵魂,甚至羡慕他们的露宿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在想,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到三四十年前,我会成为“他们”吗?不知道。
暂时抛开“自私”的话题不说,单纯就一个人如何面对自己生命状态这个问题,我觉得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他们的生活状态和生命体验,是和灵魂最为靠近的,是贴近大自然的,也是最贴近上帝的。用大冰的话说,十年游历,足够一辈子咂摸的。我们呢,每天匆匆忙忙,每天疲惫不堪,房子大了还嫌不够大;待遇提了,还嫌不够用;职称晋了,还嫌不够高;孩子大了,还想着下一步就业、结婚、买房怎么办?当自己不被认可时,就用论文、课题、奖牌证明自己……,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得似乎很远了,偶尔回望,却又发现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幸福并没有随着脚步的匆忙而降临。原来我们把灵魂落在后面了。叔本华说:“自己就是一切,无所欲求,这就是幸福最主要的品质。”亚里士多德说:“幸福意味着自我满足。”当我们把自己弄丢了以后,还谈什么幸福呢?
忽然想起叶芝的诗:“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深沉/炉火旁打盹……”,到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有那个时候),可供我们咂摸的往事有什么呢?
仅凭这一点,“他们”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2015年,我将有机会第二次去丽江。这次我一定会特别留意街头的卖唱艺人,无论是否喜欢,我一定会买下他们摆在脚下的原创碟片。
很喜欢大冰写的一首歌词,当作本文的结尾吧:
我希望,年迈时能够住在一个小农场,有马有狗,养鹰种茶花。
到时候,老朋友相濡以沫住在一起,读书种地,酿酒喝普洱茶。
我们齐心合力盖房子,每个窗户都是不同颜色的。
谁的屋顶漏雨,我们就一起去修补它。
我们敲起手鼓咚咚哒,唱起老歌跳舞围着篝火哦。
如果谁死了,我们就弹起吉他欢送他。
这个世界是不是你想要的,为什么那么纠结于它?
简单的生活呀,触手可及吗?
不如接下来,咱们一起出发。
2014年12月28日夜,12月29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