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诗歌赏析:《夏日黄昏》[罗马尼亚]巴科维亚
巴科维亚,G.
《作者简介》巴科维亚,G.,罗马尼亚诗人。原名乔治·瓦西里乌。生于巴克乌一商人家庭,卒于布加勒斯特。大学期间攻读法律。当过职员、教师、抄写员,办过刊物。1899年开始发表诗歌,主要诗集有《铅》(1916)、《黄色的火花》(1926)、《和你们……》(1930)、《其实是喜剧》(1936)和《资产阶级八行尾韵诗》(1946)。1934年,巴科维亚和诗人T.阿尔盖齐同因诗作获罗马尼亚国家奖。巴科维亚的创作受象征主义思潮影响,特别是早期作品,注重抒发个人内心深层感受,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捉摸。后期主要描写四季风光、小城镇景象和葬礼等,充满孤寂和阴暗忧郁的气氛。他擅长写雨景,有“雨水诗人”之称。他的诗歌也常常抨击那个“地地道道的病态”时代,这使他不同于其他象征派诗人。由于长期受疾病和郁闷心情的困扰,诗人在1944年祖国解放后一直卧床不起,直至去世。
《夏日黄昏》原文
歇斯底里的、苍白的老姑娘
在打开的窗畔坐立不安……
在红色的嫁娶的黄昏里,她们等之又等,
苍白憔悴,她们永远不会出嫁了。
我路过这里: 年龄跟她们相仿,
心里也含着眼泪——
一路之上,我给每一个姑娘
在窗帘上放一朵血红的玫瑰。
(蓝烟 译)
【赏析】
《夏日黄昏》类似发生于夏日黄昏里一个小小的电影片段,而其中所暗含的对比关系夹杂着诗人丰富的内心情感,也显示出诗人高超的艺术技巧。
从结构层面上来剖析诗歌中所体现出来的几组对比关系,这有助于我们理解和把握诗歌的精神旨趣。在第一节短短的四行诗句里,存在着两组明显的对比关系。第一组是诗歌中所揭示的人物之间关系的对比,一方面是“在打开的窗畔坐立不安的歇斯底里的、苍白的老姑娘”;而另一方面则是“在红色的嫁娶的黄昏里”的年轻的姑娘,后者虽然没有明显地提出来,但是她们作为参照物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时光如梭,独守空闺的女子,夜以继日地等待着、盼望着能够早日出嫁。然而女子痴痴的深情却换来了漫长而又无聊的等待,“她们等之又等”,等待的炽情却变成了心灰意冷,容颜也在期盼中如莲花般开落。而在真正“苍白憔悴”之后,“她们永远不会出嫁了”。“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刘禹锡《春词》)。一切在等待中消逝、幻灭。
其次,我们应注意到还有第二组对比关系,即两种颜色的对比: 白色与红色。诗歌恰当地着色不但能够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更能深化意义指向。在巴科维亚的诗歌创作中,颜色是一种重要的表情达意的艺术载体。在他的作品中,黄色象征疾病、绝望和死亡;黑色是衰竭、焦化的表现;白色代表空虚;黑白色是墓地和丧葬的象征;紫色引起人们的幻觉;铅色意味着沉郁和压抑。在他的笔下,颜色成了他诗歌中表意的符号。《夏日黄昏》中,“红色”象征热烈、喜庆、奔放、青春和活力;而“白色”,甚至“苍白”之色,揭示出那些等待中的老姑娘无奈、绝望的命运。诗人用这两种对比鲜明的色彩,对强化两种不同的遭遇和心境具有重要的作用,也显现出诗人在艺术构思上的匠心独运。
一直到第二节,诗歌叙述主体“我”才显现出来,从全知全能的叙述视角变成了限制性叙述视角。此时,诗人或许作为一个旅行者经过一条街道或一条小巷,在他面前的一扇扇窗户里面,是那些“歇斯底里的”、“坐立不安的”、“苍白的”老姑娘。在此,诗中又引出一种对比关系,“我”虽然是路过这里的一个匆匆的过客,但是看着这些面容惨淡、年龄跟自己相仿的老姑娘,心里充满浓重的失望和悲凉的情绪,产生出莫可名状的失落惆怅之感,以至于在“我”的“心里也含着眼泪”。诗人不知不觉把自己和那些老姑娘们放在一起思考,最后出于对这些命运悲惨的老姑娘的同情与安慰,在她们“窗帘上放一朵血红的玫瑰”。整首诗以一朵朵“血红的玫瑰”收尾,既透露出诗人的美好祝愿,也为全诗带来一些亮色。
诗歌中的这些对比关系一起一伏,造成结构上的参差错落,在诗意的呈现上形成了清劲跌宕之势,使得字里行间散发出盎然的光彩,将诗情层层推向高潮。在语言层面上,简洁明白,纯净自然,不堆砌辞藻,竭力以朴实的文字展示真挚的情感。
一首好的抒情诗,应该是艺术美与生活美的结晶,它瞬间爆发出的艺术美感会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而唤起人们长久的审美愉悦。巴科维亚的这首短诗轻巧隽永,不失为一首脍炙人口的佳作,奠定了诗人在罗马尼亚诗坛的地位和影响。
(李 超) 编辑:山间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