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祥的天空有鱼群在遨游

室雅不需宽
桂林一个朋友到北海做旅游民宿调查,约我在梵俪酒店见面。我问酒店在哪里,她说在北海大道边上,北京路与四川路之间路段的南侧。
我开车在北京路与四川路之间的北海大道来回转了两圈,愣是没有找到这个“就在大路边、很漂亮”的酒店。
后来见到梵俪酒店品牌创始人、董事长喻祥,告诉他这件“糗事”,他说他的酒店的理念就是创造一种“隐世之美”,人在都市,也能有一角心灵宁静的港湾。“酒店大门的确不显眼,但楼顶上那个'F’还是挺醒目的。”他说。
我那位研究民宿的朋友对我身在北海,居然不知道有这样的特色酒店感到惊讶。她形容在梵俪呆两天,不逛街,不游景点,也不会觉得腻味。酒店的招牌不张扬,不炫耀,素面朝天的样子,但里头别有洞天:书吧、茶室、健身房、西餐厅、泳池……当然有这些也不算特别,不同的是它们设计和装饰营造出的那个环境和氛围。

复辟的民居(吴杰摄)

我无端地想到了曾在波兰首都华沙老城看到的那些琥珀店,它们就是这样的:一个窄窄的像一般人家后门那样的一个小门口,进到里头却琳琅满目,金碧辉煌。
喻祥说自己去了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也许正确的世界观,是需要“周游世界”才能形成的。
喻祥有许多自己的“世界观”,比如他说城市是“成长”而成的,而不是建成的。“因为是成长起来的,所以它有呼吸,有发育,有纹路和肌理,那些沉淀下来的东西,成为城市独特的文化。”
喻祥是坐在北海流下村他正在打造的“梵俪酒店总部”的茶室里,跟我说这番话的。话题从角落的一个老橱柜扯起。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就有这样一个橱柜,我们叫做“碗柜”。
喻祥说,你别看这橱柜很普通,貌不惊人,它的“八字脚”是北欧的风格。我到北欧看到现在一些家庭还使用这样的橱柜。
目光越过窗口
“我发现北海有很多这种欧风东渐过程留下的东西,”他说。“1992年,我第一次到北海,在老街看到那些墙壁的结构、构件,还有装饰,在广西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太奇特、太漂亮了!”
1992年的喻祥,还是广西工艺美术学校陶瓷专业的毕业实习生。他从实习基地的北流坐着一辆旧客车,颠簸了大半天到了北海。他是山里人,老家在桂北的资源县,却像一条鱼回到了大海。
“应该说那时候就喜欢上这里了。”他说,在北海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乘坐一艘叫“北部湾一号”的客混船上了涠洲,回来时遇上台风过境,“当时天空一边黑,一边亮得耀眼,给我的感觉太奇特了。”
院里的树
随后几天,喻祥逛了北海的渔具店、五金店,渔船上使用的网具、探鱼灯、马灯、舵、铁锚、浮球……与他以前接触过的一切都大异其趣,“这是另外一种文化,一种海的文化。”
之后他又陆续来了北海几次,每次都喜欢得不行,拿着一台单反到处拍摄,那些与大海有关的景物,留在他的镜头,更留在他的脑海里。北海不仅给了他艺术的想象力,还给了他事业的想象力。2016年,已经在泰国清迈、桂林、阳朔等地创下梵俪酒店品牌的他,决定在北海建一个“点”,选择了市中心第五街的一幢尚未销售的写字楼。
三年多时间,位于主干道旁的这个空中景观花园酒店建成运营,复古文化的工业设计,酒红色的皮质木质家具,装饰和布置人性化的细节,让每个光顾的人都眼睛一亮。顾客纷至沓来的同时,在业内也名声鹊起,先后获得了“亚太设计师大赛空间钻石奖”、“中国最佳设计酒店奖”。2019年开业的涠洲岛秘境美术馆酒店日前又登上有“旅游与酒店行业奥斯卡”之称的“中国旅游与酒店风云榜”,获得“中国最佳旅游度假酒店”称号。
梵俪“回归纯朴自然,享受清静避世”的酒店创意,创意带来的惬意,让在泰国清迈的“梵俪酒店”体验了环境和服务的著名主持人汪涵欣然加盟。江湖上开始“传闻”汪涵在北海建了两个酒店,一个在北海市区,一个在“中国最美海岛”的涠洲。
已经有六家连锁酒店的梵俪总部在深圳。喻祥说:“我老婆警告过我,我们要回深圳的,”他开玩笑说,“现在回不去了,在北海越搞越大了!”2019年,他决定把总部从深圳迁到北海市区冠头岭附近这个依山面海、叫“流下村”的地方。
喻祥极端看重这个名字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村子,“很庆幸这些民居小院还保留着,以后它可能是北海市区唯一的一个古村落了。”
墙上的风景
一念起,万念生。从喻祥冒出搬迁总部的念头后仅两个半月,他就将流下村租下的民居改造成了公司的活动场所,员工宿舍和办公场所正在紧锣密鼓施工中。
把一个国际品牌的酒店总部,从特大城市深圳搬到四线城市北海一个叫“流下村”的地方,对于高管和员工来说,并不是一件没有想法的事。喻祥说,我把这里的工作和生活设施配套得像酒店一样,现在北海到深圳的交通也很方便了,过两年湛江到北海高铁修好,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喻祥坦然在北海赚钱要比深圳容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他扳着指头算了一笔账:在深圳,做一家同样的酒店,最起码超过一个亿,在这里三千来万就行了。“北海的高端服务业税收为9%,年收入30万元以下免收个人所得税,我知道国家给予这种优惠政策,好像只有西藏的日喀则和新疆的喀什才有。”
“北海的消费也低。月收入1万元,在深圳根本剩不下钱来,正常来说在北海花不完吧?”他说,“当然,最要紧是我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不排外。”
不排外我是当即见识的。我与喻祥聊天时,他的邻居、流下村的原住民麦哥在窗外吆喝:“喻哥,我给你拿了一条鱼!刚抓的。”
“这个村里的人都很好,”喻祥说,“我是个吃货!离开北海我发现自己没有好东西吃了。”
我起码是第三次听他赞叹北海的美食了。他数起了海鲜:鲍鱼、象鼻螺、蛏子、海虾、沙虫,泥蜢……他一边说,一边抽着气,仿佛正在啜吸着海鲜的美味。
“北海饮食文化的地域性太强了。贵州人到湖南、四川、重庆都吃得惯,但吃了北海的海鲜,回到深圳我再也吃不下那边的海鲜了。”
喻祥显然养成了北海人嘴巴的“刁”劲。他说,北海人吃的同一种鱼,分为四个档次:冰鲜鱼、养殖鱼、拖网鱼、钓口鱼,它们的鲜甜度是不一样的,“我自己发现,拖网鱼真的有一股泥腥味,远不及钓上来的好吃。”
它们来自世界各地
与吃相比,喻祥念念不忘还是北海的文化风景。三年多前筹建第五街的梵俪酒店时,七八月间的一天傍晚时分,他驱车在海角路,远处一轮夕阳把渔港铺满一片金黄,云蒸霞蔚,透过云层的阳光斜斜地打在老仓库的石头墙面上,像敷上一种古铜色。他连档没挂好就跳下车,一通狂拍,“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说斜阳最美了。”
美需要发现,在有专业背景的喻祥眼里,北海那些被人们遗弃和忽略的地方,恰恰有着城市变迁的沧桑之美,和岁月沉淀的人文之美。他说海角路和地角渔港是北海最美的老城。他去过地角大王庙那片沙滩、那些常常出现在水彩画家笔下的矮砖房,沙滩上的大叶树,渔民择地而居形成的渔村风情,那些有质感的仓库、冷冻厂建筑,他说它们是能吸引全世界的旅游资源。
“很庆幸它们没有在开发过程被破坏掉。”喻祥说,“如果修复利用起来,它完全可以'干掉’耶路撒冷。”
他说了一个故事:他曾经有一次陪同一位官员在地角渔港考察,听他眉飞色舞地盛赞不已,这时候风吹来让人皱眉的异味,对方开玩笑对他说:一个臭港让你说得那么美。
喻祥说,也许我这就叫名副其实的“臭美”吧。这些老城、老建筑为什么好?因为它有历史,有沉淀,像老物件一样,保留下来不容易,本身很珍贵,它带着人们对城市成长过程的记忆。
流下村鸟瞰
我蓦地想起那句俗话:一寸光阴一寸金。也许,用它来形容历史比激励珍惜时间更加恰当,那些老物件、老建筑的价值,不正是因为它凝固了太多的时间吗?(封面 吴杰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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