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妈 且 留 步
《 妈 妈 且 留 步 》
文/刘罗华
娘躺在外婆的那间老房子里，突然嘶哑地问了一句:“琳，这都几月份了？”琳忙不迭地回答:“娘，今天都12月1号了，农历11月初3。”娘欣欣然地“噢”了一句又回归于沉默，一躺就是几个月的娘眼神里似乎有了点点的欣悦，这眼神也只有琳能看懂，琳懂得娘心里的欣悦，仅仅局限在庆幸自己脆弱的生命能熬过这个春节，这也许是生命垂危的人对春节特有的那份情感吧！冰凉,凄楚,悲催……，这个冬天携同病魔死死地操纵着娘的生命计程器，一路奔向终点。
琳摸着娘那只陌生的手，浮肿得和冬瓜一样，清楚地记得娘往日的手是能轻易触及脉搏的，如今，任凭琳如何极力去抓着娘的手腕也感觉不到往日的脉搏起伏，琳极力不让泪水涌现，担心娘那脆弱的灵魂经不起泪水的熏陶。琳才十七岁啊，手头上没有足够的资金为娘卖命，但心里有个想法，琳拽住了娘的手就等于拽住了娘的命……娘你一定要留步啊！
娘还年轻，今年才46岁，虽然不再有婀娜的身姿，但窈窕贤惠，见面先笑是娘一直的为人风格，因此，娘的周围总有一簇簇乡亲在尽情调侃。爹是石匠，常常带着娘出外做小工，每走一处，不少的房东老板都夸娘的长相藏福，一定有好运临头，这些年来琳就一直在纳闷，既然藏福，这福为何就迟迟不到？反之，年年都能听到爹那长长的叹息，不是老板拖欠工资就是老板卷款逃跑，就这样，枯萎在老家的那一直老屋都含羞倒下多年了，爹还没钱为它重整容妆，因此，外婆收留琳这一家四口前后都有十七年了。
江南漫长而阴冷的冬季，很多时候是从一个燠热难当的秋日开始的。人世间就有好多事情和天气一样说变就变。甚至让人措手不及。2016年7月18日娘因摔跤导致双下肢皮肤严重淤血，皮肤黏膜破损,淤青,浮肿。全身多处皮肤无明显诱因出现青紫。全家上下都没当大事对待，习惯性地扯了几个膏药，期待着能早早康复，不曾想到，三天后痛疼难忍，浮肿加重。经医生诊断，确认为“原发性血小板减少症”，医生还特别交待，病情不是太恐怖，得需住院疗养，于是，爹从慈溪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专心侍候着娘。
转眼之间，二个月过去了，9月14日娘再次因“反复瘀斑”住进了医院，诊断为“难治性血小板减少症”，全靠药物来提高身体血小板的指标，可药物这东西是把双刃剑，能对症驱疾，同时也能对身体其它组织造成损害，两个月下来娘从原来不到100斤的矫健体魄，变成现在170多斤的虚弱病体，完全不能独立行走，现因颈部浮肿过于严重连说话都难。
笔者带着触目伤怀的心情找到了琳，在找琳的过程中也费了不少周折，上半年知道他与弟弟都在上饶念高中，这回学校领导却告知琳已经弃学务工，后来又经多方打听才得以顺利找着。小伙子憨厚朴素，言语简洁，表情里没有太多的情感变化，从一字一句中能读懂孩子要挣钱救母的坚定决心。谈到伤感处，小伙子微微昂起了头，努力望了望吊壁，使劲眨巴着双眸，我知道，这是孩子内心情感的煎熬，怕泪水在陌生人面前宣泄。经过几番的话题交换，我们得知，孩子的家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无法承受过高的医药费用，年轻的妈妈已经出院，但病情已愈发严重，血小板已经低至9*10 9/L，神志不清，再也不能正常说话。
琳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痛楚，双手捂住了脸，能听到清晰的哭泣声，这也许是琳积压已久的泪水，流得是那么的痛快,尽情，把一个十七岁孩子骨子里的那点尊严统统抛到了一边，从十指的缝隙里还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诉言:“我现在真的很无助，因为我不相信病魔就如此轻松地夺走妈妈的生命。从来都没有病史的妈妈此刻为何变得不堪一击？妈妈一直以来为我们付出很多，平常的小感冒都舍不得治疗。我现在都十七岁了，没挣到一分钱孝敬妈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离我而去，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的生命分给妈妈，我不要那么长的生命了。每次在妈妈的病床前我都没让泪水流出，可你们知道我的心如刀绞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在琳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琳毅然决然地走出学校是按住内心那股疼痛的，他要安抚好弟弟的学习心情，又要尽快挣钱，想法借钱。如今上饶医院建议病者去上海就医，预计药费得二十万左右，二十万呐！对有钱人来说只是寥寥可数的一笔数字，对琳来说那是迫在眉睫的一捆天文救命数啊。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了，笔者了解到现在筹到的金额已经有三万多了，茫茫天际，何处归以安宁？年轻的妈妈一定要挺住，你儿子琳琳是最棒的……
在临走前，发现桌面上草草地写着一首新歌词，估计是琳按照草原歌星“降央卓玛”唱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篡改的:
……
……
我也是妈妈的孩子啊！
心里有一支歌
歌中有我爸爸的背影妈妈的脸
虽然现在不能让，不能让妈妈露笑容
请接纳我的悲伤，我的坚强
我也是妈妈的孩子啊
心里有一支歌
歌中有我妈妈的训导爸爸的笑
尽管以后再困难，也要让妈妈陪着笑
请接受儿的请求，妈妈且留步
妈妈且留步
（这是笔者在2016年最后一次为人筹募善款了，好心人的打赏将全部用在年轻妈妈的医疗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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