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方良/访虎门古战场（漂在南国十八年之八）

访虎门古战场（漂在南国十八年之八）

作者：方良

临池水而仰前贤，遗我清芬，应令木棉常吐艳；

望烟云还忧外患，劳君正气，不教罂粟再开花。

——题记

说起虎门，凡学过中学历史或者看过电影【鸦片战争】的人都知道虎门，可却没几个知道它是属东莞。

这里，是不是过去有老虎才叫虎门呢？其实不是。是因为在珠江的入海口处有两座巨大的江中岛屿形同二虎把门而得名的。这两座虎山，也是当年鸦片战争期间抗击英军的三道著名防线中的一条。

要了解鸦片战争，就得先知道英国为什么要卖鸦片给我们？当时，中国的货物在全世界都极受欢迎。丝绸，茶叶，瓷器等等，都是那时外国人梦寐以求的宝物，所以他们用大量的白银来购买。但英国人的货物是羊毛织布等，而在中国，人们惯于使用家织土布，所以这些羊毛布没有什么销量，这样他们的白银就大量流入中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贸易逆差。英国人觉得买卖吃了大亏，急得发疯，最后想出一个主意，在英属印度大面积种植罂粟，制成一种吃了使人上瘾的毒品——鸦片，卖给中国人。

当时，他们宣传洋人那么高大健壮都是因为吸洋烟——鸦片，使许多中国人信以为真。在当时一位英国女画家的回忆录里也写道，当她第一次进入贵族格格们的家里，她们都请她吸鸦片。当她说她不吸的时候，格格们都很惊讶。就这样，鸦片在中国大肆流行。人一旦上瘾便倾家荡产，人也日渐瘦弱。

1800年至1839年间，英国的鸦片大量输入中国，严重摧残了中国人的身体健康，并使白银大量外流，中华民族蒙上深重的灾难，也威胁着清朝的统治。许多人都看到了它的危害，湖广总督林则徐第一个站出来说话，被清廷任命为钦差大臣，赴广州査禁鸦片。

1839年3月，林则徐在虎门海面收缴英美商人鸦片118.812万公斤，震惊中外。鸦片运抵虎门寨城，严加守护。拟奉旨解京，验明烧毁。后因解押上京费工费时，且担心路上被偷漏劫掠，道光皇帝改谕就地销毁。若按老办法，即拌以桐油燃烧，残膏余沥渗入土中。倘不法者掘地取土，尚可复得烟膏十之二三，流毒难以尽绝。于是，林则徐广咨博探，究其相克之性，得知鸦片最忌海盐与石灰。销化后，即使有残渣，也不能收合再成烟膏。他又从印度叭达拿“开池制造”鸦片流程中悟出“开池消化”的道理，两者结合，决定挖池销化鸦片。

是年4月，林则徐令人在虎门寨城西面海滩掘池两个。每个池纵横约15丈，池底平铺石板。池边钉拦板。前设一涵洞，可引大海涨落之潮化烟排渣。后通一水沟，引清水冲洗余涓。池岸周围广树栅栏。工程修建期间，林则徐多次亲临督查。销烟前三日早晨，林则徐焚香祷告海神“以日内销化鸦片，放出大洋。令水族先期暂徙，以避其毒也。”“本除害马，岂任殃鱼”。借祷告之机向世界各国人民表明中华民族“德及虫鱼”的传统风范和反侵略的坚定立场。销化时，先向池内撒盐成卤，将鸦片切碎倒入池中，再抛入生石灰。人站跳板，各执铁锄，木耙往来翻动，使烟土不炊自燃而成滓渣。待大海退潮时，打开涵洞，让其流入大洋。这批鸦片整整销了21天，在中国近代史和世界禁毒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林则徐从开始缴烟就预计到英国人会军事威胁，因此他督军在虎门精心修建海防。果然，英国人恼羞成怒，派出48艘军舰，540多门火炮，5000多人，发动了鸦片战争。我方虎门有火炮400门，义勇军民5000人。本来实力相当，大可一战的。英国战舰来了一看，金锁铜关，布防得非常严密，根本打不进去，于是一枪未放就跑掉了。跑去哪里呢？厦门。当时是林则徐的好友邓廷桢在厦门管理海防。英国人还是打不进，就再北上，到长江口。长江口由于没有好好设防，几个小时英军就攻下了定海，并进行了血腥屠杀和抢掠。但定海军民誓死不降，官员全部拼死沙场，人民都坚壁清野，不给敌人食水，于是英军只能又再北上，到达天津大沽口。

大沽口却连一门像样的炮都没有。当时，主管塘沽的官员是直隶总督琦善。在林则徐请求皇帝要全国加强海防时，他竟对皇帝说，只能把山海关的几门旧炮调来。而这几门旧炮是几百年前大清开国时所用的，已锈得快散架了。他就是这样来加强海防。当敌人船坚炮利的舰队一到面前，当然只能吓得劝皇帝投降。清政府慌了。这时，朝中的投降派占了上风。琦善反而做了钦差大臣到广东，罢了林则徐的官，把他流放到新疆。还把所有炮台也撤了守兵，以此讨好敌人。结果，英国人并不因炮台撤守就开始谈判，而是乘此进攻。

在虎门被攻时，琦善仍不发兵，怕得罪洋人。他认为只要让洋人攻占虎门就会满足，就可保他在广州太平。这时，关天培等将士绝不相信敌人攻下虎门就会满足，因此自发去守。但既无援兵，又无弹药补给，关天培，陈连陞等众官兵都只能孤军作战，直到全部战死，以谢国人而已。虎门失守后，英军继续进攻，一直到打下广州，并进行了血腥屠杀。这时，琦善才如梦方醒，但一切都晚了。清政府被迫签订了赔巨银，对禁烟道歉等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并割让了香港。而琦善也没得到什么好果子，他作为国家的罪人被判刑抄家。

沙角炮台为虎门三道防线的第一道，是信号台。沙角这边靠近大洋，山势陡峭，为入江船只必经之路。沙角有炮位11个，每位1门主炮，还附一个备用，整体面积相当广阔。除一座火药库外，还有兵房17间，官厅4间。现在，沙角炮台地区是南海舰队的训练基地，主要训练水兵，旗兵，话务兵，舰艇厨师等。

来到海边，这里有一门“功劳炮”，是旧式前膛炮，佛山制造（射程800米），在战斗中屡建战功。它旁边是一门德国克虏伯炮（射程1万米），但第一次使用炮弹就卡住了炮口，所以又被叫纸老虎炮。在这两门炮前的岸边，有一处台阶通向水中，这就是过去的“缴烟码头”。沙角炮台是起号令台作用，一声炮响，来船就要停船待检。这检查的小船就是从这儿开出去的，而且如果查到鸦片就收缴了，从这里上岸。

沙角炮台有许多小分台，起的名字也很有意思。比如其中有一个叫“捕鱼台”。好好的炮台为何叫捕鱼台呢？难道一边打仗还一边下海捕鱼？非也非也，其实这是因为过去中国人把外国人叫做“夷人”，建台的官兵就用一个谐意来表达他们坚决抗英的决心。

这座铜像是战死炮台的守将陈连陞的塑像，他是湖北土家族人，是位行伍出身的铮铮铁汉。1840年年初，陈连陞由林则徐奏准升为三江协副将。鸦片战争前夕，为了加强沙角炮台的防守，陈连陞被调守沙角炮台。是年12月15日，英军进攻沙角炮台，陈连陞率领守台官兵英勇抗敌，浴血奋战，最后陈连陞父子以及全部官兵都壮烈牺牲。

威远炮台是第二道防线的炮台群中最著名的一座。早在明代开始这儿就建有一些炮台，到了清代更是在山顶，山腰，山底修了大批炮台，组成立体交叉火力网。当时，最著名的是靖远，威远，镇远三炮台。它们成品字形分布，是炮群中作用最大的配组。靖远规模最大，配炮最多，是指挥台，民族英雄关天培就是在这座炮台牺牲的。

关天培在这儿的战斗是十分壮烈的。当时陈连陞父子及守军全部战死之后，第一道天险已失，广州又让撤守，但关天培依然不肯走。从1月7日敌人开始进攻，他们一直坚守到26日，广州还是没有增援。所有的弹药都用完了，守兵也死伤过半，62岁的关天培受伤10处。但那天他们仍重创敌舰3艘。敌人正面攻不上来，就利用广州不支援，从后面爬上了炮台，关天培持大刀手刃敌人无数，最后壮烈牺牲。

关天培，陈连陞他们没有白白牺牲，他们以死告诉国人落后就要挨打。

当时，虎门一线炮台都修建得极坚固完善，被称为“南方的水上长城”。大型历史片【鸦片战争】就是在这里拍摄的。可惜朝廷中奸臣误国，害将军未能扬威沙场，在此遭了敌人的毒手。林则徐那时正在流放去新疆的路上，闻讯后痛不欲生，含泪作了一副挽联：“六载固金汤，问何人忽坏长城？孤注空教躬尽瘁；双忠同坎壈，闻异类亦钦伟节，归魂相送面如生”。

当我站在威远炮台上放目远眺，最显眼的就是这座横跨整个珠江海口的虎门大桥了。它建在当年“金锁铜关”的原址上，当年的木排铁链就是从我所站的这里通往江中心的横档岛的。现在的虎门大桥的第一个桥墩也正是建设在横档岛上。虎门大桥有“中国第一桥”之称。它是当时全国规模最大的公路桥梁，设计昼夜通车量为12万车次，桥下可通行10吨级的巨轮；它是我们中国的第一座钢箱悬索结构桥梁，主缆是由一个个直径为1.2米的钢箱焊接而成，里面装着1.4万根钢丝；主跨度888米，建成时是全中国第一长；副跨度270米，是全世界第一。看到在当年鸦片战争的古战场上方，巍峨耸立的这一座我国自己设计，自己建设的有世界一流水平的大桥，能不心潮澎湃吗？古时，我们的人民坚强不屈，再重的压迫也不能让我们低头。今天的我们更加扬眉吐气，挺立在世界的东方。这座大桥的喻义非同小可，它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作者简介

方良，字逸仙，号若英园主，晚号莞香堂主。1961年生，湖南平江人。工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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