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的晚年昏招:从二子并重到二子并毁
二子并重
三国时期的东吴大帝孙权,在现在看来还未出象牙塔的年纪就成为一方之主,屡次面临内忧外患,实际执掌江东地区五十余年,是无可争议的开国之君和响当当的人物,还留下了诸如孙权劝学的佳话。
但是,小编在此说,但是……
孙权最初没有嫡子,无嫡立长,当然是长子孙登最大,立为太子,孙权也找了很多名士辅佐他。但同时,他又以次子孙虑为镇军大将军,假节开府,治半州。
却是天不假年,孙登早逝。
孙登的生母地位低下,低下到史书都懒得记。而孙权第三子孙和却因为母亲王夫人的缘故得宠,而且他自身素质也不差:
吴书曰:和少岐嶷有智意,故权尤爱幸,常在左右,衣服礼秩雕玩珍异之赐,诸子莫得比焉。
连孙登这个大哥、太子,都要让他三分:
吴书曰:弟和有宠於权,登亲敬,待之如兄,常有欲让之心。
甚至孙登临死的时候,还在上疏中说:
皇子和仁孝聪哲,德行清茂,宜早建置,以系民望。
孙登自己是有儿子的,但他却选择推荐三弟当储君——他考虑过二弟孙虑的感受吗?
不存在的,因为孙虑死得更早。
不管孙登的临终上疏有几分是为国家大计考量,有几分是揣摩父皇的心思,有几分是作为兄长对弟弟的真心欣赏,从客观效果来看,孙登在生前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弟弟的威胁。
作为孙权的在世长子,孙和看似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二任太子;以阚泽为太傅,薛综为少傅,蔡颖、张纯、封俌、严维等为侍从。
孙和也的确具备那些足够让父皇引以为豪的品质:
好文学,善骑射,承师涉学,精识聪敏,尊敬师傅,爱好人物。颖等每朝见进贺,和常降意,欢以待之。讲校经义,综察是非,及访谘朝臣,考绩行能,以知优劣,各有条贯。
既是能干的储君,也是孝顺的儿子,担心父皇遇到危险,连饭都不吃:
后【诸葛丰】诸葛壹伪叛以诱魏将诸葛诞,权潜军待之。和以权暴露外次,又战者凶事,常忧劳憯怛,不复会同饮食,数上谏,戒令持重,务在全胜,权还,然后敢安。
但和他即将经历的相比,孙登曾经受到的威胁真的不算什么了。
孙权的嫡女孙鲁班与王夫人不合。有一次孙权患病,派孙和去兄长孙策的庙祭祀请求大哥保佑自己长命百岁。孙和的太子妃是老臣张昭长子张承的女儿,太子妃的叔叔张休正好住在附近,请孙和去说话。结果孙鲁班就诬陷太子没去祭祀而是去妻族家了,别有图谋;王夫人有喜色。吓得王夫人忧惧而死,太子不安。
孙权的爱女作妖,孙权自己却也摘不干净,因为他的确老毛病又犯了:抬举第四子孙霸。
霸为鲁王,宠爱崇特,与和无殊。
有的史书版本说孙和、孙霸一母同胞,误,孙霸儿子们的祖母是谢姬,并不是孙和的母亲王夫人。既然孙霸的母亲是谢姬,可见地位非常一般,孙霸因为母亲地位低下被交给王夫人抚养都不无可能,这在孙权这里是有先例的,如孙登母亲地位低下,孙登就被交给徐夫人抚养,袁夫人无子,孙权也曾让她抚养姬妾的孩子。所以孙霸得宠当不是因为孙权爱屋及乌,那是因为什么呢?无论是孙霸的老师是仪所谓的“兼资文武”还是杨竺所谓的“有文武英姿”,在史书中都没有具体的表现,也许只是长得讨喜?
顷之,和、霸不穆之声闻於权耳,权禁断往来,假以精学。
然而,小人却不是一纸诏书能拦住的。
举国中分
督军使者羊衜上疏曰:"臣闻古之有天下者,皆先显别適庶,封建子弟,所以尊重祖宗,为国藩表也。二宫拜授,海内称宜,斯乃大吴兴隆之基。顷闻二宫并绝宾客,远近悚然,大小失望。窃从下风,听采众论,咸谓二宫智达英茂,自正名建号,於今三年,德行内著,美称外昭,西北二隅,久所服闻。谓陛下当副顺遐迩所以归德,勤命二宫宾延四远,使异国闻声,思为臣妾。今既未垂意於此,而发明诏,省夺备卫,抑绝宾客,使四方礼敬,不复得通,虽实陛下敦尚古义,欲令二宫专志於学,不复顾虑观听小宜,期於温故博物而已,然非臣下倾企喁喁之至愿也。或谓二宫不遵典式,此臣所以寝息不宁。就如所嫌,犹宜补察,密加斟酌,不使远近得容异言。臣惧积疑成谤,久将宣流,而西北二隅,去国不远,异同之语,易以闻达。闻达之日,声论当兴,将谓二宫有不顺之愆,不审陛下何以解之?若无以解异国,则亦无以释境内。境内守疑,异国兴谤,非所以育巍巍,镇社稷也。愿陛下早发优诏,使二宫周旋礼命如初,则天清地晏,万国幸甚矣。"
殷基通语曰:初权既立和为太子,而封霸为鲁王,初拜犹同宫室,礼秩未分。群公之议,以为太子、国王上下有序,礼秩宜异,於是分宫别僚,而隙端开矣。自侍御宾客造为二端,仇党疑贰,滋延大臣。丞相陆逊、大将军诸葛恪、太常顾谭、骠骑将军朱据、会稽太守滕胤、大都督施绩、尚书丁密等奉礼而行,宗事太子,骠骑将军步骘、镇南将军吕岱、大司马全琮、左将军吕据、中书令孙弘等附鲁王,中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权患之,谓侍中孙峻曰:"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将有袁氏之败,为天下笑。一人立者,安得不乱?"於是有改嗣之规矣。臣松之以为袁绍、刘表谓尚、琮为贤,本有传后之意,异於孙权既以立和而复宠霸,坐生乱阶,自构家祸,方之袁、刘,昬悖甚矣。步骘以德度著称,为吴良臣,而阿附於霸,事同杨竺,何哉?和既正位,適庶分定,就使才德不殊,犹将义不党庶,况霸实无闻,而和为令嗣乎?夫邪僻之人,岂其举体无善,但一为不善,众美皆亡耳。骘若果有此事,则其馀不足观矣!吕岱、全琮之徒,盖所不足论耳。
南朝宋史学家裴松之批评起人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说孙权这事做的,连被他自己视为反面教材的袁绍都不如,袁绍、刘表再长幼不分,也没有一边确立老大为继承人一边抬举老二。而且裴松之明确指出了,孙霸的所谓才干实在干巴,步骘、吕岱、全琮等人投机于他实在不可理喻,只要有了动摇国本这个污点,就足以一丑遮百俊了。
而死保太子的陆逊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算下场再不好也是为了社稷不惜身家。
先是,二宫并阙,中外职司,多遣子弟给侍。全琮报(陆)逊,逊以为子弟苟有才,不忧不用,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且闻二宫势敌,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琮子寄,果阿附鲁王,轻为交构。逊书与琮曰:"卿不师日磾,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门户致祸矣。"琮既不纳,更以致隙。及太子有不安之议,逊上疏陈:"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谨叩头流血以闻。"书三四上,及求诣都,欲口论適庶之分,以匡得失。既不听许,而逊外生顾谭、顾承、姚信,并以亲附太子,枉见流徙。太子太傅吾粲坐数与逊交书,下狱死。权累遣中使责让逊,逊愤恚致卒,时年六十三,家无馀财。
遭二宫之变,(吾粲)抗言执正,明嫡庶之分,欲使鲁王霸出驻夏口,遣杨竺不得令在都邑。又数以消息语陆逊,逊时驻武昌,连表谏争。由此为霸、竺等所谮害,下狱诛。
南北朝时期,萧衍曾谴责前朝宰相王亮对废帝东昏侯“颠而不扶”;司马光写《资治通鉴》的时候,认为只知明哲保身却不匡扶社稷的宰相即使死非其罪也是罪有应得。
领导有错,大臣当然要匡正。
当然,怕死的是大多数,可能有的人担心得罪皇帝爱子没好果子吃而不得不依附,毕竟孙霸不仅有后台硬的父皇和勇于抢镜的大姐姐,他的岳父刘基也是个人物。
但这事也上升不到不依附孙霸就会死的严重程度。比如夸赞过孙霸的是仪,并没有因为是孙霸的老师就偏心自己徒弟,他夸赞孙霸,是为了建议孙权让孙霸出镇,别有觊觎储位的野心:
南、鲁二宫初立,仪以本职领鲁王傅。仪嫌二宫相近切,乃上疏曰:"臣窃以鲁王天挺懿德,兼资文武,当今之宜,宜镇四方,为国藩辅。宣扬德美,广耀威灵,乃国家之良规,海内所瞻望。但臣言辞鄙野,不能究尽其意。愚以二宫宜有降杀,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书三四上。为傅尽忠,动辄规谏;事上勤,与人恭。
东吴的太子宫叫南宫,所以二宫之争又叫南鲁党争。
比如官二代朱绩,对少爷当然要礼待,但也仅仅是礼待,不作越轨的深交,最后并没有被危及性命:
鲁王霸注意交绩,尝至其廨,就之坐,欲与结好,绩下地住立,辞而不当。
戏剧性的是,拥护太子的人一个个被处置了,一些投机鲁王的也没落好。比如孙霸一党的急先锋杨竺,竟然因为力挺孙霸而为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负责,最终丢了脑袋。
吴录曰:太子自惧黜废,而鲁王觊觎益甚。权时见杨竺,辟左右而论霸之才,竺深述霸有文武英姿,宜为嫡嗣,於是权乃许立焉。有给使伏于床下,具闻之,以告太子。(陆)胤当至武昌,往辞太子。太子不见,而微服至其车上,与共密议,欲令陆逊表谏。既而逊有表极谏,权疑竺泄之,竺辞不服。权使竺出寻其由,竺白顷惟胤西行,必其所道。又遣问逊何由知之,逊言胤所述。召胤考问,胤为太子隐曰:"杨竺向臣道之。"遂共为狱。竺不胜痛毒,服是所道。初权疑竺泄之,及服,以为果然,乃斩竺。
大概就是,孙权和杨竺密谈,杨竺称赞孙霸,孙权也答应立其为储,但被给使偷听到告诉了孙和。正好尚书选曹郎陆胤是陆逊的族子,也是太子党,要去武昌出差,免不了要看看出镇武昌的陆逊,去向孙和辞行。孙和避而不见,却微服去和陆胤秘密商议:父皇要易储了,我怎么办?你去让陆丞相上表劝劝父皇吧。然后,孙权看到陆逊的表文,便觉得密谈内容泄露了,他不知道有人偷听,只当杨竺泄密,杨竺当然不承认,说只有陆胤去看陆逊了,肯定是陆胤说的。孙权向陆逊询问消息来源,也是陆胤,就把陆胤抓起来拷问,陆胤不愿出卖太子,就说是杨竺说的。杨竺也下狱受刑,受不了了承认自己泄密,于是被孙权斩了。
杨竺虽然事实上死非其罪,但他投机夺嫡,陷害太子孙和,诬杀忠臣吾粲,落得这个下场罪有应得。反而陆胤劫后余生。
二子并毁
有道是,三人成虎,没事也会生出事来。后来,孙权终于还是幽禁了孙和,并真正动手易储。
这当口,不仅丞相朱据、尚书仆射屈晃率众在脸上涂了泥并绑住自己去宫殿叩头劝谏,甚至还有两位军头给孙和出头。
然而,这可能让孙权觉得孙和在军界都有人撑腰了,那还了得,反了你了?两位军头族诛!
权欲废和立亮,无难督陈正、五营督陈象上书,称引晋献公杀申生,立奚齐,晋国扰乱,又据、晃固谏不止。权大怒,族诛正、象……
朱据又是丞相,又是孙权女婿,然而一旦触怒龙鳞,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遭二宫构争,(朱)据拥护太子,言则恳至,义形于色,守之以死,【殷基通语载据争曰:"臣闻太子国之本根,雅性仁孝,天下归心,今卒责之,将有一朝之虑。昔晋献用骊姬而申生不存,汉武信江充而戾太子冤死。臣窃惧太子不堪其忧,虽立思子之宫,无所复及矣。"】遂左迁新都郡丞。未到,中书令孙弘谮润据,因权寝疾,弘为昭书追赐死,时年五十七。
而当初孙和的太子班底也倒了霉。
吴书曰:张纯亦尽言极谏,权幽之,遂弃市。
太傅阚泽和少傅薛综死得早,还能得到孙权的惋惜,要是他们这时候还活着,下场也难以保证。
然而这时,孙权心目中的储君备选也不是孙霸了,而是幼子孙亮。毕竟孙霸背后也有不少军界人士的影子。
孙霸的下场连孙和都不如,孙和被废了还有命在,孙霸却连命都没了。
先前陆逊曾劝杨竺的哥哥杨穆与杨竺划清界限,杨穆因此捡了一条命。
时全寄、吴安、孙奇、杨竺等阴共附霸,图危太子。谮毁既行,太子以败,霸亦赐死。流竺尸于江,兄穆以数谏戒竺,得免大辟,犹徙南州。霸赐死后,又诛寄、安、奇等,咸以党霸构和故也。
看起来好像孙权往死里处置了孙霸一党,事实上,仔细看就会发现,被处置的人虽然和孙霸走得近,却都是小鱼小虾,像杨竺跳得那么欢,在史书上却连官职都没记载。全寄是全琮的儿子,有一定概率也是孙鲁班的儿子,即使不是,按礼法算也是孙权的外孙,但孙权连亲儿子都处置了,还在乎外孙?
全寄终于用自己的性命,证明了当初陆逊对全琮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
全琮和朱据娶的是一对同胞姐妹,两连襟却走了截然相反的路线。只因故宰相顾雍的孙子顾谭力挺孙和,与全琮、全寄不对付,全琮就视顾谭为敌人;之前魏吴芍陂一战,吴军先败之际,顾谭的弟弟顾承及张休和全琮及其子侄全绪、全端并肩退敌,却因为论功行赏时,全琮的子侄落了下风,全琮竟然在诬陷顾谭的时候顺带把这两位可以说对自己曾有雪中送炭之恩的老战友也都整到交州,最终整死了:
是时鲁王霸有盛宠,与太子和齐衡,谭上疏曰:"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阶级逾邈,如此则骨肉之恩生,觊觎之望绝。昔贾谊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以为势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疏必有保全之祚。故淮南亲弟,不终飨国,失之於势重也;吴芮疏臣,传祚长沙,得之於势轻也。昔汉文帝使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袁盎退夫人之座,帝有怒色,及盎辨上下之仪,陈人彘之戒,帝既悦怿,夫人亦悟。今臣所陈,非有所偏,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由是霸与谭有隙。时长公主婿卫将军全琮子寄为霸宾客,寄素倾邪,谭所不纳。先是,谭弟承与张休俱北征寿春,全琮时为大都督,与魏将王凌战於芍陂,军不利,魏兵乘胜陷没五营将【秦儿】秦晃军,休、承奋击之。遂驻魏师。时琮群子绪、端亦并为将,因敌既住,乃进击之,凌军用退。时论功行赏,以为驻敌之功大,退敌之功小,休、承并为杂号将军,绪、端偏裨而已。寄父子益恨,共构会谭。【吴录曰:全琮父子屡言芍陂之役为典军陈恂诈增张休、顾承之功,而休、承与恂通情。休坐系狱,权为谭故,沉吟不决,欲令谭谢而释之。及大会,以问谭,谭不谢,而曰:"陛下,谗言其兴乎!"江表传曰:有司奏谭诬罔大不敬,罪应大辟。权以雍故,不致法,皆徙之。】谭坐徙交州,幽而发愤,著新言二十篇。其知难篇盖以自悼伤也。见流二年,年四十二,卒於交阯。
芍陂之役,(顾承)拜奋威将军,出领京下督。数年,与兄谭、张休等俱徙交州,年三十七卒。
(张休)为鲁王霸友党所谮,与顾谭、承俱以芍陂论功事,休、承与典军陈恂通情,诈增其伐,并徙交州。中书令孙弘佞伪险诐,休素所忿,【吴录云:弘,会稽人也。】弘因是谮诉,下诏书赐休死,时年四十一。
前面说到孙弘使坏害死朱据,事实上他早已害死过张休,不过如法炮制耳。
全琮和朱据的作风,正好也接近他们各自的妻子全公主孙鲁班和朱公主孙鲁育的作风,可见娶妻娶贤的重要性和龙生九子秉性各异的客观存在性。
孙权杀了朱据这个女婿,这次清算孙霸一党却没有清算到全琮这个女婿,这倒和偏心没关系,因为全琮已经死了。
然而,孙霸阵营真正重量级的人物里,除去已经去世的步骘、全琮不算,孙鲁班、孙峻、吕据、孙弘、吕岱都安然无恙,甚至还能成为新朝的托孤重臣。既然孙权眼里这些人不是坏人,那么被他们针对过的孙和也就拿不到好人卡了。
孙和废,孙霸死,孙权立幼子孙亮的母亲为皇后,确立了孙亮唯一嫡子的身份,其余二子孙奋、孙休也都没什么势力,孙和虽然复封为南阳王但也已经是明日黄花了,这下总稳了吧。
吴书曰:和之长沙,行过芜湖,有鹊巢于帆樯,故官寮闻之皆忧惨,以为樯末倾危,非久安之象。或言鹊巢之诗有"积行累功以致爵位"之言,今王至德茂行,复受国土,傥神灵以此告寤人意乎?
孙权临终前却又突然回光返照地清醒了一下,意识到自己错了,想复立孙和,结果因为那些支持过孙霸的人反对,又没成。
吴书曰:权寝疾,意颇感寤,欲徵和还立之,全公主及孙峻、孙弘等固争之,乃止。
家国两伤
折腾了那么多年,葬送了两个当爸爸的大儿子,只为了成就一个小娃娃。不仅害了大国,也害了小家,不仅害了皇帝的小家,也害了大臣的小家。有道是上行下效,就有这么一位父亲,学习领导好榜样,亲手毒死了自己站错队的儿子:
(诸葛)恪长子绰,骑都尉,以交关鲁王事,权遣付恪,令更教诲,恪鸩杀之。
你糊涂了,敌人可不糊涂,看到你家乱了,可不管你在下什么大棋洗谁的牌,先趁机把你揍一顿比什么都实在:
(嘉平)二年,(王)昶奏:"孙权流放良臣,適庶分争,可乘衅而制吴、蜀;白帝、夷陵之间,黔、巫、秭归、房陵皆在江北,民夷与新城郡接,可袭取也。"乃遣新城太守州泰袭巫、秭归、房陵,荆州刺史王基诣夷陵,昶诣江陵,两岸引竹縆为桥,渡水击之。贼奔南岸,凿七道并来攻。於是昶使积弩同时俱发,贼大将施绩夜遁入江陵城,追斩数百级。昶欲引致平地与合战,乃先遣五军案大道发还,使贼望见以喜之,以所获铠马甲首,驰环城以怒之,设伏兵以待之。绩果追军,与战,克之。绩遁走,斩其将锺离茂、许旻,收其甲首旗鼓珍宝器仗,振旅而还。王基、州泰皆有功。於是迁昶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进封京陵侯。
罗贯中的历史小说《三国演义》减少了东吴的戏份,所以也轻描淡写地为孙权的骚操作遮了丑:
却说吴主孙权,先有太子孙登,乃徐夫人所生,于吴赤乌四年身亡,遂立次子孙和为太子,乃琅琊王夫人所生。和因与全公主不睦,被公主所谮,权废之,和忧恨而死,又立三子孙亮为太子,乃潘夫人所生。此时陆逊、诸葛瑾皆亡,一应大小事务,皆归于诸葛恪。太元元年秋八月初一日,忽起大风,江海涌涛,平地水深八尺。吴主先陵所种松柏,尽皆拔起,直飞到建业城南门外,倒卓于道上。权因此受惊成病。至次年四月内,病势沉重,乃召太傅诸葛恪、大司马吕岱至榻前,嘱以后事。嘱讫而薨。
所以全公主是谁?孙霸是谁?不过孙鲁班的存在,有助于我们理解《还珠格格》的剧情和继皇后的脑回路,因为公主是真的是可以影响到继承人之争的。
孙亮登基后,头号权臣诸葛恪是原先的太子党,又是孙和张妃的舅舅,很快又在权力斗争中干掉了孙弘。孙和仿佛看到了希望。
妃使黄门陈迁之建业上疏中宫,并致问於恪。临去,恪谓迁曰:"为我达妃,期当使胜他人。"此言颇泄。又恪有徙都意,使治武昌宫,民间或言欲迎和。
曹魏趁孙权驾崩来进攻,而诸葛恪就在东关之战中统领吕据等人成功退敌。
然而,孙和所有的希望,都在诸葛恪北伐失败后随着诸葛恪的身败名裂而灰飞烟灭。
诸葛恪虽然是和陆逊一个阵营的太子党,也是陆逊身后出镇武昌的继任人选,但距离陆逊显然还有差距。
前面说到,陆逊因为力挺太子被孙权屡次责骂,悲愤而死。如果当初没有孙权的瞎折腾,如果这些战争的领导者是老成持重、经验丰富的陆逊,堕入魏军彀中的可能性当然就低了。
诸葛恪死后,孙峻、孙綝先后专权,孙峻杀了孙和,张妃殉情,而孙綝废了孙亮——这个踩在哥哥们尸体上当上皇帝的小娃娃最后也没给保住。
曹魏淮南方面大将诸葛诞起兵讨伐权臣司马昭,求救于东吴,孙綝却把奉命相救的全氏一族逼到降魏,而全氏一族正是孙鲁班的夫家。孙鲁班想帮孙亮铲除孙綝,终于把自己搭了进去,被流放到了豫章,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孙登去世时,孙亮还没出生,所以孙登的儿子孙英肯定年长于孙亮。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立孙英为皇太孙。孙英可能还有外公周瑜的优秀基因呢。
这时候有人想起孙英了,晚了,孙英爵封吴侯,连王都不是。在一场失败的政变后,全不知情、仅仅被用作旗帜的孙英便也被孙峻铲除了。
后继之君孙休虽然铲除孙綝,又有中兴之志,却也只是昙花一现,自己也英年早逝。
孙休虽然生前就立了太子,但太子年幼,丞相濮阳兴等觉得国赖长君。孙权唯一在世的儿子孙奋没有德行,而亲孙里最年长的,便是孙和的庶长子,和兄弟们一起随父被流放的乌程侯孙皓。
濮阳兴等人认为,孙皓不仅年长,而且遵守法纪,行事英明果断又有创业之主孙策之风。
孙皓当上皇帝,也意味着对孙和的平反,孙和本人以及那些当初因为支持孙和而蒙冤遇害的人当也可瞑目了吧!
孙皓登基后,对拥立功臣和元老宿将们加官进爵;他念及屈晃曾为父亲孙和出头,封其子屈绪为东阳亭侯;他抚恤饥民,开仓放粮,释放宫女野兽,俨然有明君之风。
看起来,童年不幸并没有给孙皓造成什么心理阴影,这好像真的是个不错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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