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是处插垂杨”

“清明是处插垂杨，院宇深深绿翠藏。心地不为尘俗累，不簪杨柳也何妨。”宋代诗人宋伯仁的《清明插柳》描述了清明节的插柳风俗。古代很早就有清明戴柳、插柳的风俗，民间有“清明不戴柳，红颜成皓首”“清明不插柳，死后变黄狗”的谚语。那么，清明戴柳、插柳有什么文化含义呢？

相传清明戴柳、插柳是为了纪念“教民稼穑”的农事祖师神农氏。神农即炎帝，为农业之神，是上古时代三皇五帝之一，与黄帝并称为中华民族的始祖。据说他出现在世间的时候，大地上已有人类繁衍生息。当时人类居洞穴，茹毛饮血，缺衣少食。炎帝架木为巢，供人类居住，又教民稼穑、养蚕、纺织、饲养禽畜，搭架采药、编写药书、为民治病。炎帝让太阳发出足够的光和热，使五谷孕育生长。从此，人类不愁衣食。为感念他的功德，人们称他为“神农”。在万物复苏、生机勃发的春天，柳条最先萌芽吐叶，南北方都普遍生长，因此人们以戴柳、插柳的形式纪念炎帝。

清明戴柳、插柳还有“避邪”之说。古时民间以清明、中元和寒衣为三大鬼节，此时百鬼到阳世讨索。人们为防止鬼的侵害，在大门上插柳条，在头上戴柳。古代素有“榆树救荒，柳树祛病”之说，人们认为柳条有避邪的作用，能退却鬼魂，故称柳为“鬼怖木”。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里说：“取杨柳枝着户上，百鬼不入家。”《燕京岁时记》载：“唐高宗三月三日祓禊于渭阳，赐群臣柳圈各一，谓戴之可免虿毒。”古代清明扫墓时，人们供奉食物、焚化纸钱后，会为坟墓培上新土，再折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在坟上，然后叩头行礼祭拜。唐代黄巢起义时约定，以“清明为期，戴柳为号”；起义失败后，戴柳的习俗渐被淘汰，只有插柳盛行不衰。每逢清明，家家户户都在井边插柳，成语“井井有条”即来源于此。唐代诗人宋之问的“故园肠断处，日夜柳条新”记述了清明插柳习俗。

在古代，柳条还有挽留、惜别之意。《诗经》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唐刘禹锡《杨柳枝词》曰：“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杨柳吐翠、柳枝摇曳，有万木生发、欣欣向荣之感，是春天的标志，令人留恋。此外，“柳”与“留”谐音，古人折柳相赠，有难舍难分、恋恋不舍之意。唐人送朋友，东出西安至灞桥，折柳相赠，就此别过。古代地理专著《三辅黄图》记载：“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折柳赠别之俗历朝历代沿袭。晚唐诗人雍陶出任简州（今四川简阳）刺史，有一天送客到简州城外沱江上的情尽桥边，向左右问起桥名的由来，身边的随从回答说：“送迎之地止此。”雍陶听后，大为伤感，联想到灞桥的折柳赠别，提笔将桥名改为“折柳桥”，并写下了一首七言绝句：“从来只有情难尽，何事名为情尽桥。自此改名为折柳，任他离恨一条条。”

柳条有强大的生命力，插土就活，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隋炀帝下令开凿通济渠，在新开的大运河两岸种柳。柳宗元被贬为柳州刺史后，每到清明节，就会在柳州城栽植柳树。他曾作过《种柳戏题》一诗：“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谈笑为故事，推移成昔年。垂阴当覆地，耸干会参天。好作思人树，惭无惠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