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伯仁”到“博仁”

文:博仁 宇鹏 洛玮 老聂

看到中考语文题后,两班娃满眼的兴奋与遗憾:天哪,为啥不是我们去考啊?

他们不是有病,因为他们发现,要考的课外文言文他们都学过!

我们以人物为中心,讲了一年的《世说》,形成“《世说》20人”系列。这次文言文考试中的主要人物王导、周侯自在其中。周侯与王导及导兄王敦关系一直很好。王敦在外造反,王导在宫外请罪,求助于时任尚书左仆射的周侯。周侯表面不应,实则暗中全力援助,终于保全王家,但王导并不知情。后王敦破建康,问如何处置周侯,王导默然,周侯遂被杀。后来王导看到周侯全力营救自己的折子,“执表流涕,悲不自胜”,道:“我不杀周侯,周侯由我而死,幽冥中负此人!”

试卷中的材料虽选自《晋书》,但《晋书》中许多细节来自《世说》,两处文段相似度极高,所以这两班孩子一见试题,大有“他乡遇故知”之惊喜,又有“可惜不是我中考”的小小遗憾。

特别是六班的娃,对周侯的感觉就更亲切了。周侯,名顗(yǐ),字伯仁。啊哈哈,六班不正有个娃叫“郑博仁”么?所以我每次讲到“周伯仁”,所有的娃都不怀好意地往郑博仁那儿看,并笑,即使有时郑博仁因病请假而座位空空!

此文不是写周伯仁,而想由周伯仁扯到郑博仁。

说到郑博仁,大家可能不会陌生,他就是那位曾写出“所以,我想先坐在这条路上,等一等落在我身后的灵魂”句子的孩子。这孩子胃似乎不好,座位时时空着,偶尔也因不适而迟到,让人揪心。不过脸上的笑容虽不够灿烂奔放,但出现的频率很高,可见内心的阳光。这孩子周记总是写不长,也不爱写人写事。文字多写一时的感觉,但细细读来,总别有一种风味,或让人澄静、清明,或让人惆怅、感慨。

如他曾写过这段话:

我写文章时喜欢听音乐。

我写的每一篇文章后,都会有一首音乐。

遇到一首好歌,像遇到一个讲故事的人,他用曲子和歌词为你讲着他的故事。

而我,只是一个听故事的人。

——一股淡淡的哀愁迎面而来……

再看他的另一篇:

人,真奇怪。

人,不仅奇怪,又可怜。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当你发疯一般想向别人诉说你的感受时,你只能用那古板的文字,一个一个地拼出来与他人说,感觉就变了。他可能根本不懂,只当你说了一句话。

每个人都不屑与他人为伍,又害怕与众不同。上天给予了他说话的权力,却没人真正懂他。

人,真可怜。

——内心的孤独让人心痛……

当我们忧虑他的孤独时,他又对孤独作了自己的解释:

前一阵子,我经常提到“孤独”。

那时,我把“孤独”和“自由”联系到一起。

其实不然。孤独是精神给你套上了枷锁,自由是你的精神挣脱了身体束缚,遨游天地间。

我,孤而不独。

——这是一个心思敏感到能把“孤”与“独”分开的男生……

他本学期最后一篇周记的后半部分如下:

在这段时间,我曾丧志。生活最怕慢下来,你总能从中感到不快,人总能记得好的,也能忘掉坏的,记忆这个容器很小。

但生活慢下来以后,我也越来越感性,虽然生活中还是很闹,但多了点“细”在里面。

现在,周记成了漫长生活的调味,它没给我带来什么,但心里多了些柔软。

他说“生活中还是很闹”,此言绝对不虚,因为同班陈宇鹏同学笔下记有这么一则:

前四节课,郑博仁无精打采的,上课就趴着睡觉。

第五节课,我转过身问他一道数学题,他正趴在那儿昏昏欲睡。我问他:“你干嘛呀?虚啊?来盒肾宝?”他埋下头不理我。

刚下课,他就嗨起来,开始了各种吹牛皮。

他说心里多了些柔软,此言更是不虚,因为同班梁洛玮同学笔下有这么一段:

晚上,和郑博仁去看了《头号玩家》。

故事大概就是主角在虚拟游戏世界中,击败了反派,取得了最终游戏的归属权,保护了那个游戏。

在最后,主角拯救了电影中的游戏,电影圆满结束。

而郑博仁在一旁悄悄地抹眼泪。

我没有说什么,但我对这咱感觉深有体会。把一款游戏玩通关,玩完后突然发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东西不见了,而再回想起它,却又有种莫名的伤感。

可能……有时候,游戏,也能变成一种情怀。

这是一个偶尔闹腾但拥有非常丰富非常敏感别人却难以共享的内心世界的孩子。

他是孩子,又是诗人,似乎又是哲学家。

忘不了他的“各种吹牛皮”,更忘不了他的“在一旁悄悄地抹眼泪”……

希望他赶紧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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