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极拳的短劲与透劲功夫

在太极拳的击打劲中,恩师林墨根先生习惯把发透劲说是“沉一下”,发短劲说是“试下力”,有用拳头发短劲或透劲的,也有用手掌根或手指发短劲或透劲的。我的本地弟子韩邑平对此回忆在微信群里说:“一九九九年七月,师爷林墨根在陈雄师父家里让我体验一下短劲透力的味道,当时师爷只用一个食指,在离我手臂近一尺高,其左手两个手指拧着右手食指,放开拧右食指的两手指,只见松手落下敲击,我左手臂有点痛,第二天,看见手臂的背面有半巴掌大的青紫,后用万花油塗抹才消除,至今还记忆深刻。”

        太极拳劲法中的短劲
相传九十年代初期某市举办推手比赛,某代表队请了一位铁匠在赛前三个月突击训练推手就获得了该级别的推手冠军,乍一听来,煞是可悲,传统太极拳竟赢不了一个打铁的蛮汉。这里面有何武学可言!那是太极拳没用么?根本不是,只能说明那些人练的根本不是太极拳,他们的练法有问题了,他们宁愿花大气力去笨练傻推,也不愿花时间去想去悟。不过在太极圈内还是有习练得法练出真太极功夫的人,瞿世镜先生在《杨氏太极两岸一家》书中说:“教练或者嘱运动员练举重,或者嘱运动员习摔跤。此等运动员俗称'坦克车’,在太极推手比赛中所向披靡。不料有一年武汇川师伯之再传第子饶少平在上海报名参赛,练举重摔跤之'坦克车’欲用贴身抱摔之法,饶少平顺势以入内透里之寸劲击之,对方立即周身瘫软,再也无法应战。各路'坦克车’大惊失色,纷纷高举白旗弃权,饶氏逐登冠军宝座。”
以上事例中的饶少平所用入内透里之寸劲,因“寸”之距离较短,所以不少内家拳称为短劲,是身体松弹抖动发出的瞬间爆发劲,劲力较狠,快速冷脆,但重心没多大移动。我师爷雅轩公在《太极拳推手练习谈》文中说:“长、短是指力量在对方身上起作用的时间而言……以丹田之气,周身之劲,心中一急,冷然鼓去。此劲起于陡然,令人一惊如触电,不知其所以来,又如炮弹之及身,早已打进,此为短劲,或日冷劲。此劲可以入里透内,可以将其鼻涕眼泪打出。可以伤其内脏,使其口鼻喷血,顷刻致命,其冷快可想而知。”从发劲实践得知:发劲击人能使对方感到体内疼痛而身体不明显位移、失重较微的为佳,这样使对方最大程度的承受短劲冲击力,受伤较为厉害。发劲击人能使对方感到体内疼痛,对方身体明显位移(如有一脚退半步)、失重较大的是次等功夫,由于对方身体明显位移,在后退半步或前跌半步的身体移动中缓冲了短劲的劲力,所以没有前者伤痛得那么厉害。当然也有故意让对方往后跌退多一点,以此缓冲减轻短劲的击打力量,毕竟各人的抗击打力有所不同。
2003年10月2日,我带五个弟子去成都探望林墨根老师,其中有个叫陈新德的年轻弟子,他抵蓉后在报刊亭买了份今年9月20日的《成都商报》,看到了一行醒目的文章标题——“轻轻一指,老翁点飞两老外”,接着看下去,文中说85岁的成都太极高手单指出招,让17名海外高手顿时叹服而当场拜师。这位老翁原来就是我们慕名以久的林墨根老师。陈新德在师爷家中见到他老人家时心想,此等身体还能有报纸所说的这般太极奇功?终于这天机会来了,在和师爷推手时提出想感受一指绝技,他老人家轻轻一笑说:“好!我就坐着用一根指头让你尝点劲道”。我们只见他右手一根食指轻松自然的落至陈新德的左小臂(林师插话说:右手是生活、工作、学习的主手,体验时不宜伤它)上,陈新德一声“哎哟”大叫,当即小臂彻骨疼痛难忍。接着林师把如何身心俱松的发劲练法对我们口传心授,过了一会儿,陈新德的手臂没有那么疼痛了,脸露微笑的说:“值得!”
大约是2002年,师承陈正雷的全国锦标赛太极推手“五连冠”傅能斌到我家交流练功习拳时,与我弟子们切磋推手过后,我提出相互体验一下用于太极散手的击打劲力,他听了说:“对于太极散手的击打劲力,眼下还欠火候,未练出用上实战的发短劲功夫。”他说想看看我怎么练法。于是我叫练过抗打功的谭弟子做陪练,一般人拳打谭弟子的腹部或脚踢脊背是没问题的,他与傅能斌也是相识较熟的,也可以体验傅能斌的短劲。我发一个短劲拍在谭弟子的身后肩胛(选拍这个部位较为安全)上,由于谭弟子没有接劲化打的经验,用拙力硬顶我的拍打劲,所以劲穿肩胛透到胸部造成有点内伤,几分钟后胸内不适咳嗽几声,过后还咳嗽了几天。傅能斌当时夸我的短劲拍得较脆,可透人入内击伤对方。
深圳的刘弟子在《九年前与太极拳结缘的那天》日志中说:“我练过排打功,一直自信抗打能力很强,陈老师说有否兴趣体验一下他的太极劲道?我当时对内劲不了解,又对软绵绵的太极拳是否真的能打抱着半信半疑,加上自己认为练过排打功,我200斤重的身体,敦厚的胸脯肉又结实,就说:好吧!陈师问:给你五成劲试试,你看如何?我信心很足的答:放心,没问题!当时他出那拳,很轻松,一个搬拦捶的短劲东西到我左边胸膛,痛得简直是翻江倒海,冒冷汗,打颤抖。哇!这一直是书上描绘的内家功夫,是真家伙,好嘢(粤语的“嘢”,有不同的词里就有不同的意思,“好嘢”就是好东西的意思)!心里已决定要学这传统功夫。离开陈师的家,回到深圳后几天,试劲的那个部位还隐隐作痛,我用跌打止痛药酒又搽又敷,加上艾灸,过了二十几天才完全好嗮(粤语的“嗮”,有“全部,完全”的意思)。”
顺便在此指出:如果对方是初练没有一定的功底而抗打力较弱的人,或是自己还没练到收发自如的掌控能力,那是不宜给对方体验用于击打的短劲,因为容易使人受伤而疼痛。大约一九九几年,在钦州湾广场的一个太极拳爱好者提出想体验我的短劲味道,我见他是个较为年轻力壮的练拳者,我就放心的想用手掌根发个短劲弹在他胸部,殊不知他两手快速反应抓我小臂,我急应顺势引化他落空了,接着用短劲反弹他胸部,他体内痛得喊了“哎哟”一声,随即身体后跌半步倒在地下。当时旁边有个是中医师的太极拳爱好者给他按摩了十几分钟,他才缓过气来慢慢的站起来。他过后遇上我说:那次体验是有意抓我的手,是想知道练太极拳的是否身手够快,是想知道太极拳的短劲是否够厉害。想不到由此动作导致的落空,惊吓得一身冒出冷汗,怎么被打,眼已模糊,钻心般的体内伤痛真够难受,过后去医院吃药理疗十几天才恢复过来。如果不是那样落空的挨打,如果我的收发掌控练得再好一点,那是可以减轻体验者的伤痛的。
从某种角度上说,体验短劲不完全是负能量,也有正能量的实例。2017年5月27日,我给山东的李弟子体验一下短劲,看似没用力的手从上往下的落在李弟子的小臂根部(是小臂骨大肉厚的部位),他痛得喊了“哎哟”一声,呻吟几分钟后面露笑容的说:“打得好!治好了我的旧伤。”我问他怎么回事,原来大约五个月前,他做好事帮人推人力车上坡,不小心给哪里弄伤了手臂,涂擦了跌打药酒等,还没见伤痛痊愈,五个月过去了仍是隐隐作痛。给我手用短劲打了一下,竟然打通了有关经脉,旧伤见好,手臂没有那种隐隐作痛了。
按训练功课来说,是先学练以松沉功夫来发长劲的,进阶才是学练以沉轻兼备的功夫来发短劲。在杨氏太极拳108式小快架中,不少拳势动作是发短劲的。如果不学快练小架,可在某几个单势练发短劲。以架子动作练发短劲也好,以某几个单势练发短劲也好,都要沉中弹和软中弹的腰腿功夫来支持的,神意气的功夫也较为重要,关键是把沉中弹和软中弹与神意气整合成“周身一家”,这样才能彰显太极拳的短劲威力。
        太极拳劲法中的透劲
二〇一九年月十月二十七日,黑龙江省的弟子李宪才在微信群里说:“昨晚(二十六号),陈师父在我家教周悦萍师姐和我练习拳势的手脚通根,师父两手掌贴住房门,只是一个小小的通根发劲示范,门框就出现了裂缝,如手机拍摄的照片所示,由此见证了师父深厚的功力!”
以上事例中展示之劲,就是有些太极拳家称为的透劲。一九九六年,林墨根师父让我体验透劲时,就是用拳头贴我胸部或以手掌挨我腹部而零距离发透劲的。发透劲与打短劲比较出一个明显不同的操作还是距离,透劲是挨着或贴住对方肢体发去的,而短劲是与对方肢体有一定距离打去的,我认为透劲也可视为短劲击打力道的延伸和使用变化法,这种具有较强穿透力的击打劲,其力学原理可以生活中的例子说明。比方说用一团黄泥巴扔向墙壁,由于黄泥巴的柔软黏沉性使全部冲击力被坚硬的墙壁所吸收,所以泥巴散开粘贴在墙壁上。如果用一块石头用同样的力扔向墙壁,由于坚硬的石头使全部冲击力被坚硬的墙壁返回一半以上,所以石头则会被反弹回落。以拳击打的透劲,练法简述如下:
一、上下意气与地贯通有根,腰胯裆与手合住松沉之劲,蹬地转腰胯旋手腕发力。
二、手臂关节一定要全部放松,轻松随便击出即可。还没击到对方身体皮肉之前,拳不能握紧,当拳挨着对方身体皮肉时,拳才能瞬间握紧继续深入,腹、脊背、手等有关部位亦瞬间同步由松变敛,松中有紧和松中有敛都是太极拳阴阳的互动。
三、打到对方后不要马上收回拳头,而是要粘住对方透入肢体零点几秒钟;精确的延时视松功而定,要恰到好处。这种以意识引导松中有紧、松中有敛的击打并稍加粘贴延迟零点几秒钟的打法,使击打力产生的惯性会继续前行渗透,就会让对方产生穿透身体而疼痛难受的感觉。值得注意的是:手臂一定要松软如绳索,否则击打力会部分返回,减弱了穿透力,使透劲大打折扣。
同理,用手掌、臂肘击打,大体训练也是一样的。透劲的训练难度比短劲大,是短劲的进阶功课;得有较高层次的松功基础,尤其是“内不动,外不发”之轻沉兼备的功夫。
修改于2020年6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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