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医学的科学性问题

（本文摘自李宁先《中西医学认识论》第四章 )

我们常说,客观世界，特别是自然界所存在的各种事物，是客观存在的真理。人们对各种客观存在事物进行研究，得到一种主观的认识，如果这种认识能够真实地反映客观事物，我们便认为这种认识是科学的，否则是错误的，不科学的。人们把对某一个领域研究的认识汇集起来，构成某种学科的知识体系。如果这个知识体系能够真实客观地反映某个领域的真实情况，那么我们称这个知识体系是科学的，如果只是部分正确反映客观实际，那么称这个知识体系部分是科学的。显然就科学而言不可能有什么西方科学和东方科学之分，也不可能因为研究发现的知识的早晚而有什么传统科学和现代科学之分。凡是科学的东西，它一定是统一的，是绝对客观的真实反映。

作为人体医学来说也是一样的，当前我国医学界出现的所谓西医和中医之别，正如前面所讲，主要是由于对人体所采取的研究方法不同而出现的对人体生命过程的不同认识所形成的不同医学派，即西方学和中国学派。这两种学派究竟谁更真实地反映了人体的生命过程呢? 那么必须先弄清楚什么是人体?

人体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体系，我从以下几个方来描述。

1、人体是一个具有多层次结构的复杂体系，它是由原子组成基因，基因组成分子，分子组成细胞，细胞组成细胞组织，细胞组织组成器官，器官组成器官系统，最后由器官系统组成人体，人体相当于部队中的一个军原子是战士,基因是班长，分子是排长，细胞是连长等等，对于人体生命过程来说，突竟哪一个结构层次起主要决定作用呢?  目前学术界有不同看法，有人说是原子，有人说是基因，有人说是分子，有人说是细胞，但是中医学说是人体器系统之间的协调和平衡。人体不是由原子、基因,分子或细胞机械混合成的混合物，它是一个高度的统一的整体。下一层结构的构成不是由它自己决定的，是由上层次结构的需要指令而决定的，因此整个人体生命过程主要决定于器官系统之间协调和平衡，相当于一个军的部队，其战斗力虽然与战士、班长、排长等有关，但主要决定于军的领导班子之间的团结与协调。

这就是中医学所谓的“整体观”，显然就这个问题而言中医学更客观地反了人体生命状态，而其他只能称人体原子学、人体基因学、人体分子学、人体细学等等，而不是人体生命学。用人体某个局部的研究结果硬性的、人为的、主观的、简单线性的外延到人体生命过程中，这是很危险的，这种做法是违反科学的。

2、人体是一个不断与周围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情感信息交流的复杂动态平衡体系。

人体生命过程是一个不断从周围环境摄取持生命过程所需的物质，如氧气、水分和食物。也不断地从体内排出生命过程所产生的废物的过程，维持人体生命过程中物质的进出平衡，是维持人体健康的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也是维持生命过程的物质基础。我们常说，三分钟不吸氧气，一周不喝水，一个月不吃饭，人的生命过程特征就会停止。这说明: 一是人体必须与周围环境进行物质交流，二是人体对周围物质的需求程度是不一样的。为了保证人体生命健康，对氧气和水的重要性,大家分歧不太大，但如何饮食才能保健康,这个问题分线较大。

有一种观点，首先把人类食物贴上绝对的标签。人体需要的，叫营养物；对人体不利的叫毒物；然后把全世界的人类所有营养物制定一个全世界人类饮食的通用标准，叫做标准营养餐；或者把所有营养物赋于它们不同的热量，然后给人类制定一个统一的所需热量标准，不管吃什么只要热量总和达到统一标准，人类就会健康。更有人不从天然食物出发来制定上述标准，干脆从分子水平来控制人体饮食，规定人体每天要吃多少种分子，每种分子吃多少量就行，并设计一种全人类通用的生命营养液。

另一种观点认为，人体在生命过程中所需食物的种类和数量，并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也不存在有什么绝对标准。人体在维持生命过程中所摄入食物的种类、数量，主要取决人体所处的当地自然环境和他在社会环境中所处的社会经济地位，以及当时社会经济的发展水平。人类在维持生命过程时，只有据自己所处的自然环境、社会经济环境和自己的经济状况，来决定自己每天能吃什么，吃多少，最后将自己的生命过程所消耗的能量自动调到与自己进食情况相适应的水平，以达到自身身体与环境物质之间处于动态平衡，维持自己的生命健康状态，这就是中医学所说的“天人合”的观点。

北极的爱斯基摩人，蒙古大草原的蒙古人，广西的巴马人和黄河流域的中原人，地处赤道的各国人等等，他们的饮食习惯是不同的，每天吃的东西不一定相同，由此证明人类为了保证自己身体健康，并没有什么统一的饮食标准。人体只要与周环境保持物质的进出处于平衡状态就可以。

因此，在中医学看来，由于每个人所处自然环境的不同，社会经济状况的不同，工作压力消耗的状态的不同，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一个人要维持自己的生命健康，他的身体会自然调节到适合于他的、能维持他本人健康的、具有某种能级的生命状态水平的物质动态平衡状态，一旦这种平衡状态建立，人体会对周围的食物做出自己的选择，将自己每天消耗的必须不断补充进来的物质叫食物；将身体需要的、由于种种原因一时无法补充进来的物质叫保健品。如果身体当时不需要，不管它是什么样的对人体有利或有害物质，硬要吃进来则都是有害的，是毒物。

另外，人体对任何一种进入体内的物质都会做出反应，我们常称之为该物质对人体的生物效应。这种生物效应往往与进入体内的数量直接相关。因此，在中医学看来，对人体并不存在什么绝对的食物、营养品或毒品，也就是说任何物质对人体生命过程来说都可以是食物、也可以是保健品，也可以是毒物。区别标准主要有三个。

一是人体生命过程当时是不是需要。人参对一个寒冷体质，弱体质的人来说是保健品，是补品，但对于一个火热体质，强体质的人来说就是毒品了。黄连相反，对前者是有害的毒品，而对后者则可能是补品了。

第二个是物质的量，蛇毒量大时对人体有毒，但量小时是一种非常好的药品。鸡鸭鱼肉少量时是对人体健康很有用的食品，量多时往往造成人体营养过剩，易诱发高血脂、高血压、心脏病、痛风等等，也就成了毒品。现在社会上流行一种营养毒品观，不讲物质数量的多少，只从定性出发，把什么物质定义为营养品，什么定义为毒物，什么是垃圾食品，然后规定人们应该吃什么，不应该吃什么，只要是所谓“毒品“,不管其多么微量，一概是毒品；只要是所谓的营养品,不管是数量如何多，也一概是营养品。这种僵化的形而上学的营养毒品观不可取!

第三个是该物质是否在人体生活过程中已经长期参与人体的新陈代谢，人体已经经过内部调节，逐步适应了某种状态，在体内已经形成了物质进出的动态平衡，这种物质虽然量大而且有害，但也不一定危害人体健康。在实际生活中，有许多人长期烟不离嘴，酒不离口，照样长寿，但是一旦突然戒烟戒酒往往大病即来，身体即垮。因此，由于某种原因需要改变这种物质动态平衡时，也不能突然改变人体所处的物质平衡状态，只有逐步、缓慢地改变，使人体始终处于一个能与外界环境物质交接的动态平衡状态。只有这样才能减少疾病，维持身体健康。

因此，那种不讲物质的数量，不管人体的需求，单独根据某种物质的某种单一生物效应，片面夸大这种物质的某种效应对人体生命过程的影响，把某种物质定义为补品，另一种定义为毒品，告诉人们每天要吃什么不要吃什么，这是最常见的、也是最坏的健康理念。

关于人体与环境的能量交换，中医学主张，最重要的是要调节人体内部与外界的热能之间的平衡。因此中医学认为，人体寒热平衡的控制是保障人体健康的最重要的条件。另外人是一种群居社会性动物，他的生存过程需要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与别人不断进行情感和信息的交流，否则就严重危害到健康甚至是生命。

3、人体是一个由多种物质运动形式组成的复杂的运动体系，人体生命过程是一个活生生的过程，它是由物理运动、化学运动、生物运动和精神心理运动组成的。即使最简单的物理运动也包括气态、液态固态三态的单独的和彼此混合的机械运动，热学、电学、磁学及分子原子的渗透、反渗透，扩散、蒸发，汽化、溶解等等，几乎涉及当今物理学所研究的大部分领域。

化学运动包括维持人体生命活动所需能量的产生，细胞新陈代谢中新细胞构成所需的分子材料的产生，以及细胞死后尸体的分解运输和排出，人体生命过程中为了传递各种生命调控信息物质的合成，都需要人体从环境中获得各种物质，并加以化学分解和合成来完成。生物运动包括如何由无生命的分子合成具有生命的细胞，细胞和细胞组织生命的维持、更替和死亡。人体生命过程中，所有的生命现象都是靠人体中一个一个细胞单独或集体共同完成，这些细胞如何分工、协调、整体管理，到目前为止人们都不大清楚。人是一种具有高度智慧的动物，人不但继承和保留了动物进化中所有的进化、发展的信息和功能，而且将自己逐步进化为具有高度智慧的动物，一种能够将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的具有强大精神的动物。

面对这么一个极其复杂的运动体系，西方学者硬是人为地把它分开来单独从人体某一局部，如原子、基因、分子,细胞、器官加以研究，或者单独对人体生命过程所出现的某种单一运动现象，如物理现象，化学现象，生物现象，心理精神现象进行研究，分别出现人体物理学、人体化学、人体生物学、人体心理学。而就人体物理学来说，又人为地将人体生命过程中所出现各种互相联系互相影响的种种物理现象，又进一步分割为人体机械运动，如血液流动学、呼吸学,人体电学、人体磁学、人热学等等，而人体电学又再分解为心电学、脑电学等。化学家又把人体化学分解为人体元素学、人体基因学、人体分子学等等。人体原子元素学再分解为人体微量元素学、人体大量元素学、人体营养学、人体毒物元素学等等。同样生物学家、心理学家也将人体生物学、人体心理学再细分成各自的更深层的分学科。这种将一个极其复杂的非常完整的人体生命科学体系人为地分割为一大零碎的、杂乱无章、极其混乱的人体知识状态，并把这些远离人体生命状态的知识称科学，还把这种研究的方法称之为科学的研究方法；把采用这种方法对人体研究的局部的、片面的结论，直接主观地线性延伸推论到整个人体生命过程，并把它们作为维护整个人体生命健康、看病治病的理论依据，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作为一个严谨科学家是不能容忍的。

显然，所谓的西医学派其实并不是一个统一知识学派，它实际上是由物理学派、化学学派、生物学派和心理学派等组成。这些学派唯一的共同点是从人体的某个局部去研究人体生命过程。另外,在人体生命过程中所存在的物理、化学、生物和精神心理等运动形式中，究竟哪种运动形态对人体生命过程起主要作用呢? 西医学中各分学派肯定说是自己所研究的运动形态起主要作用。它们往往主观片面地夸大自己的研究成果在人体生命过程的作用，然后转化为人体医学的某个部分，以便从中获得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中医学认为，人的精神和智慧状态是决定人体生命过程的主要因素,因此在诊断和治疗人体疾病时,高度重视病人的精神状态,即七情六欲。

相反，如前面所述，中医学是采用完全不同的科学思维方法，和综合整体的科学研究方法，直接研究人体生命过程，并将这种研究结果作为人体看病治病的理论依据。这种思维和研究方法应该是更符合人体生命过程的实际情况。在这一点来说，中医学派就应该比西方医学派更为科学。我的医疗临床实践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当然在中医队伍中，也有极少数人想从人体一个局部，如手掌、脚掌、面相、舌相等推断全身情况,这种做法也是欠妥的。

4、人体是一个具有极为强大的自动控制和自我恢复能力的系统。

20世纪后期，一些化学家曾提出一个想法: 一台仪器在运行中如果电源的保险丝断了，能不能研究合成一种新材料具有能够自动生长延伸功能，自动修复保险丝，恢复仪器的运行呢? 这对化学家来说到目前为止只是一个幻想。因为化学家至今还无法合成一种具有生命的新材料。但是具有生命的人体是完全具有自动恢复能力的体系。

人体具有七个层次的结构、各层次结构之间协调配合的平衡。人体生过程中各种物理、化学、生物、心理等运动形式的互相交换、互相配合协调的平衡，人体在生命过程中与周围环境之间的物质、能量和心理情感之间交流的平衡……，这些人体生命过程中极其复杂的协调和平衡的控制，都是世界上最为复杂的控制任务。人为什么会得病,主要就是人体内这种平衡状态出现了失衡。人体是一个生物体，任何生物体面对周围环境条件发生化，或由于内部原因造成系统失衡时，在一定范围内都具有自动调节和恢复本身系统的平衡的能力。只有当造成失衡的外力远远大于人体自动调节控制能力时,人才会得病。

人体自动控制、自动恢复系统实际上存在两个层次的控制指挥系统，第一个是经络系统，第二个是神经系统。经络控制指挥系统是一切生物的共存基础调控系统，神经系统是在经络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适应于动物生存的系统。现代科学一些人不承认经络系统的发现是几亿中国人经过几千年实验结果，而把它看成一种假设理论，,他们不承认人体经络系统的存在，千方百计地从人体内部从解学角度寻找经络系统，所以近30年有人按经络路线研究发现，经络具有低阻抗、高频振动特性，于是他们认为他们首先发现了经络系统，这是不对的。他们只是证明了经络系统具有某种物理特性，而不是证明了经络系统是否存在。经络系统实际上早已经过几千年的实验证实它的存在。

其实，我认为要认识经络系统的存在，只要人们研究思考一个问题就会有感受。一棵大树不应该有神经系统吧，但是它的复杂生命过程也存在极其复杂的调控任务的，它又是用什么来调控自己的生命过程呢?我想应该是靠它体内存在的经络系统吧!

可是面对人体生命过程种种调控失衡的情况，在如何恢复人体内部控制平衡的问题上，医学界也存在两种完全相反的认识和做法。一种是把人体当成一部机器，什么地方坏了把它切掉或换掉，或者把人体当成一个化学仓库，什么分子少了从外面加进去，什么分子多了想办法除掉或减少一些，或者把人体当成各种生命体，包括细胞生存竞争的场地，体内细胞“造反”或“饥饿死亡”只是外来生物侵人的结果，只要把外来侵入者杀死或赶出人体就可以了。他们的一个共同点是不把人体作为一个整体，不从人体内部器官之间关系寻找原因，通过人体内部自动控制机制来恢复人体的健康。目前医学界就存在一个典型例子，癌症的治疗。遇到肿瘤就切掉、化疗、放疗。台湾一个女患者开始子宫癌切掉子宫，后来乳腺癌切掉乳房，再后来两次肺癌、直肠癌、肝癌，一概切除，化疗、故疗不断，,最后死于脑癌，整整抗癌38年。她的经历说明两点，一是这个女人很顽强，心态好不怕死，受尽苦难，所以她一次一次度过生死关，这也说明了癌症病人的精神状态多么重要；二是面对这种病人，作为医生为什么不反思一下，为什么这个病人总是癌症不断? 为什么不去找找产生病症的原因，想办法从根本上消除呢?

第二种认识是中医学的观点，在人体生命过程,如果由于内部调控失衡引起疾病，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恢复人体内部器官之间气血的平衡。在我研究了各种癌症与内部器官之间的关系后，发现任何一种癌症都与人体内3-5个器官功能低下或者它们之间关系失有关。一味采取单独治疗得病器官，如肝癌切肝、肺癌切肺等手段，不仅不去恢复内部器之间的平衡，反而采取极端方法，进一步扩大体内器官之间不平衡，怎么可能治好癌症呢? 我接触过一个朋友，开始因胃癌切除五分之四个胃，接着是食道癌切短食道，用肠子接上，不久又发肝癌，肝癌不切了，把放射源打入癌组织中，引起白细胞降低，最后又发生肺癌。这时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中医治疗，终于使他的病情稳定下来，并逐渐好转。中医的治疗是通过调节人体气血和内脏之间平衡，消除人体产生癌的土壤和条件，最后通过人体自我恢复功能，自己把自己治好。我根据中医这种调理内脏的气血平衡理念，还治好一个朋友的眼睛和另一个朋友的胆结石，主要采取调理他们的气血和内脏平衡，恢复他们自身抵抗力，然后他们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病治好了。

针对上述四种情况,中医和西医各采取完全相反的思路,方法和做法，如果认真比较两者，究竟哪种科学认识更符合人体的实际情况呢? 显然，,我个人认为中医对人体来说是比西医更科学的，因为它的研究方法、诊断方法和治疗方法是完全针对复杂体系，而人体正是这样一个体系，它是科学的。这就是我对中医学科学性的一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