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刊｜她把流浪狗当成了继父（上）
文｜梦寒若
楔子：
袁晨把皮带收起来，把奄奄一息的它装进黑色胶袋里。然后换了一套衣服和手套，拿起黑色胶袋往楼下的垃圾桶走去。
袁晨刚丢完垃圾，转过身看见一只瘦弱的流浪狗。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尽量让自己和蔼一点，希望流浪狗放下对她的戒心。
袁晨用了些许时间，流浪狗终于肯与她亲近。她抱起流浪狗往回走，黑色胶袋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想对流浪狗叙说什么。
流浪狗往黑色胶袋的方向吠了一声，拼命挣脱袁晨的怀抱，向黑暗的地方跑去。确定周围都没人，袁晨往流浪狗逃跑的方向骂了一句，径直离开了垃圾桶。黑色胶袋依然挣扎了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1.
袁晨五岁生日那年，父亲在给她买蛋糕的路上发生车祸，去世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袁晨的母亲一开始也很慌。可生活还得继续，为了让袁晨能够继续上高等学校，母亲尝试过向亲戚们借钱，只有少数人肯借。
那时候的袁晨不明白，父亲在世前，他们来找父亲帮忙，不管多难，父亲都会帮他们的忙。现在父亲不在了，有些人为什么要像害怕瘟神那样，躲着母亲。
直到袁晨长大，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无条件地帮助你。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帮助是相互的。也有些人，只会占别人便宜，只想别人帮，却不想管其他人的事。
袁晨的母亲是初中学历，因此，外婆不少一次说过，大学毕业的父亲能够看上母亲，是母亲的福气。学历不高的母亲，在找工作时，遇到了很多困难。
母亲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一天打三份工。袁晨从小养尊处优，被保护得太好，不懂父亲为什么忽然走了，天天陪着她的母亲，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
接袁晨放学的工作，落到了舅妈的身上。舅妈有怨气，可她不敢对袁晨发脾气，因为袁晨的父亲帮助过她娘家的弟弟找到工作。但，她把对袁晨和袁晨母亲的不满发在了外婆身上。
在袁晨七岁那年，舅妈总喜欢背着她，在外婆面前不知道说什么。从此，外婆又背着她，不知道对母亲说了什么。母亲总是看着袁晨，一脸有心事的样子。
母亲开始买化妆品，慢慢地，恢复父亲还在世时的装扮生活。唯一不变的是，袁晨依然无法时时刻刻看到母亲，甚至一天也见不到。舅妈对母亲好言好语，不再给脸色看。
自从父亲去世后，袁晨就变得很敏感，袁晨觉得母亲有事在瞒着她。看到舅妈对母亲前后的态度，袁晨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这件大事，还和她有关。
果不其然，袁晨在外婆家见到了那个男人——袁晨的继父张玉博。张玉博看到袁晨，马上把他买的礼物递给袁晨。袁晨所受的教育迫使她礼貌性的接过礼物。
外婆和舅妈对张玉博嬉皮笑脸，让袁晨觉得很刺眼，尤其看到舅妈拼命地夸母亲怎样贤良淑德的样子，袁晨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袁晨长大后才明白，舅妈为什么会这么积极地撮合母亲和张玉博。张玉博是舅舅的顶头上司，按照袁晨舅妈的逻辑就是：朝廷有人好办事。
也确实如此，母亲与张玉博结婚后，舅舅的事业是突飞猛进，只是苦了母亲和袁晨。
当袁晨听到母亲要和张玉博结婚时，把张玉博给的礼物扔掉。跑到二楼，闭门不出。袁晨在二楼，听到了张玉博开车离开的声音，接着，楼下传来了舅妈骂骂咧咧的声音。舅妈的怨声越来越小，似乎被人拉走了。
2.
门被打开，母亲坐在床头上，许久才说：晨儿，妈妈累了。两年了，妈妈每天打三份工，身体也快要熬坏了。我们不能一直住在舅舅家，因为我们，舅妈与舅舅一直在吵架。舅舅与外婆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弄得舅舅家无宁日。
母亲停顿一下，接着说：虽然你父亲死前没有留下一句话，他那么疼爱你，一定希望你成为一个有学识的人。妈妈学历低，很多知识都不懂，只能依靠学校老师。你爸爸说过，你现在读的学校，是全市最好的学校。
母亲还想说些什么，袁晨站起来，把房间里的东西全摔碎，对着母亲说：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以后的荣华富贵。
“啪！”袁晨哭着跑了出去，母亲蹲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手发呆，直到袁晨回来，母亲抱着袁晨痛哭！
袁晨同意母亲嫁给张玉博，舅妈对母亲和袁晨长期住在娘家的怨气有多大，袁晨是知道的。良心，这两个字，袁晨还是懂的。
母亲和张玉博的婚礼很简单，只是亲戚之间吃个饭。张玉博也是二婚，与前妻有一个女儿，他的前妻是得癌症死的，死了差不多四年。袁晨与他的女儿相差十岁。
张玉博对袁晨不错，他的女儿对袁晨也不错，母亲对张玉博的女儿依然不错，反观袁晨成为这个家唯一的“坏人”。张玉博女儿的衣服经常被袁晨剪烂，护肤品被袁晨倒掉，口红被袁晨弄断。
对此，张玉博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他的女儿收好她的东西。母亲对袁晨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没有用，不管张玉博女儿把东西收到哪里，袁晨都能够找得到。
母亲说袁晨的心捂不热，张玉博对她们那么好，袁晨怎么还是不满意，不懂得感恩呢？袁晨告诉母亲，张玉博女儿的东西，不是她弄坏的。可母亲不信，张玉博更不信。
张玉博对袁晨真的不错，虽然袁晨把他的家弄得“家无宁日”，但凡他女儿有的，袁晨也一样有。袁晨对张玉博是感恩的，可她对他的女儿却是恨的。
一直以来，袁晨都有一种错觉，张玉博会像父亲一样爱她，可惜，她错了。袁晨对张玉博的感恩之心，终止在他女儿死亡之后。
3.
张玉博的女儿死了，从自家的楼顶摔了下来，头部先着地，当场死亡。当时，家里除了袁晨，没有其他人在。
张玉博觉得是袁晨害死了他的女儿，可是他没有证据。从那以后，张玉博对袁晨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动不动就打袁晨。
母亲一个人的力量无法保护袁晨，母亲也不愿惊动娘家人，害怕舅舅一时冲动，做出不好的事情。母亲想为张玉博生一个孩子，想以此来分散张玉博的注意力。
可惜，母亲再也无法怀孕。两年的过度劳累，使母亲的身子虚弱，怀上的孩子始终保不住。张玉博变得更加的暴躁，不止打袁晨，连母亲也打。
袁晨一天天长大，终于可以在校住，可母亲依然要受苦。袁晨每次放假回家，都可以看到母亲的“熊猫眼”。袁晨想过报警，都被母亲制止。有一次袁晨忍无可忍，报警后，母亲却拒不承认。
袁晨觉得很无力，不过，那次报警过后，张玉博再也没有打过母亲。只是他开始喜欢把流浪狗带回家，还在后院给流浪狗安置了一个家。
袁晨发现母亲的腿上，手上总是有抓痕。袁晨以为是张玉博抓的，可是又不像人的抓痕，问母亲，母亲闭口不谈，袁晨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袁晨曾经叫过母亲搬走或者离婚，可母亲说她还小，她们还得依赖张玉博，让袁晨念完书，至少得等到袁晨有能力养活自己才可以。
大一那年，袁晨放暑假，早上被狗叫声吵醒，她朦胧中走到楼梯口，看到一只流浪狗正在拼命抓母亲的脚，张玉博站在旁边笑。
袁晨跌跌撞撞跑下楼梯，抓起楼梯间的扫把对着流浪狗一顿猛打。流浪狗惨叫一声，跑开了。袁晨看着伤痕累累的母亲，对张玉博大吼：你疯了吧！我妈妈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她。
张玉博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袁晨才发现他喝了酒，袁晨警惕地看着张玉博，用手护着母亲。一会儿，张玉博像疯了一样，对着袁晨和母亲拳打脚踢。边打边说：都是因为你们，我女儿才死的，你们就是扫把星，害得我没了后代。
袁晨受不了了，用尽全力推开了张玉博。袁晨对躺在地上的张玉博说：我妈妈说了和你离婚，是你自己不肯离，怪得了我们吗？
袁晨高三那年，母亲因为受不了张玉博没完没了的挨打，提出离婚，可张玉博不同意。说他娶母亲花费了十万，最后还赔上自己女儿的命，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袁晨母女俩好过。
那一天，袁晨才知道，母亲嫁给张玉博时，舅妈向他提出了二十万的彩礼。外婆不敢吭声，母亲觉得舅妈有点过分，毕竟她还带着孩子，叫张玉博意思意思就行。
张玉博看母亲也是有诚意与他过，便直接把舅妈提的彩礼减半。袁晨曾经回到外婆家，找舅妈理论，舅妈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她们住在家里两年的费用。袁晨与舅妈吵翻了脸。
4.
张玉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袁晨踢了一下他的脚，发现他没有一点反应。袁晨以为他只是喝多了，推一下就倒在地上睡着了，没有理会他，强拉着母亲到医院打针。
在路上，母亲才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袁晨劝母亲到法院起诉离婚吧！她现在已经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她在做兼职，还拿了奖学金。
母亲答应了。起诉还未开始，张玉博就死了。袁晨和母亲从医院回来，看到张玉博躺在血泊当中，吓得母亲跌坐在地，袁晨看着张玉博的尸体，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母亲很快就镇定下来。她跑过去检查了一下张玉博的尸体，发现他的头部插进了玻璃碎片。恰巧，张玉博平时喝水的杯子不在桌子上，估计是刚才张玉博打袁晨母女时，打碎了杯子。袁晨刚好把张玉博推倒在玻璃碎片上。
母亲急急忙忙地跑到厕所冲洗手里的血，然后拉着袁晨上了二楼房间。母亲帮袁晨换回了睡衣，吩咐袁晨不要出房间的门。母亲重新回到了一楼，拿起拖把和抹布清洗掉一楼的血迹和二楼的扶手。
母亲拿起手机，拨通派出所的电话，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警察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