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想容:以《雁》解读森鸥外对《金瓶梅》的阅读
透过这些分析,可知森鸥外对《金瓶梅》的深层阅读,其体会并不仅停留在《金瓶梅》等同「性」、「猥亵」等简易的表述上。
在小说《雁》中,无论是阿玉形象的塑造,抑或对末造的正妻悲苦遭遇的刻画,在在显示其感于《金瓶梅》揭露世情纠葛之复杂。
一、前 言

《雁 · 山椒大叔》
二、森鸥外的文学根柢
及对《金瓶梅》的表述

《舞姬》
三、《雁》与《金瓶梅》的关系

《金瓶梅词话》

《日本研究<金瓶梅>论文集》
四、结 语
森鸥外的文学养分同时来自汉学、日本文学及西洋文学,而在汉学部分,中国传奇、明清小说都可能是他创作的取材来源。
以《雁》的女主角阿玉为例,其形象即融合了小青的唯美形象,而阿玉最后达到「狡猾的自觉之境」时,又与潘金莲步步堕落的过程相似,
只是最后森鸥外选择把阿玉拉回到小青的原型,为阿玉保留住一定的悲剧性,成为读者同情的佳人形象。
森鸥外将《金瓶梅》以「性」、「猥亵」等表述欲望的词连结起来,《雁》的的内文把阿玉比为潘金莲,却不见对阿玉脱序的描写,「性」、「猥亵」等描写并不见于阿玉身上。
相反地,阿玉纯洁唯美,则似中国古典文学中的小青。
透过对小说内文的分析,笔者认为森鸥外对潘金莲此一悲剧角色带有极为深刻的理解,他清楚明白潘金莲的悲剧源自不幸的婚姻,
而她的脱序行为则出自「狡猾的自觉之境」(一种女人为情感所趋,而意外做出男人不敢做之事),带有对潘金莲的理解和同情。
这种理解和同情,使他对于笔下的阿玉有了更多的怜悯,他不忍把阿玉塑造为如潘金莲般的恶女形象,而是保留了她纯洁唯美的悲剧性。
透过森鸥外对女主角的性格改造,可观看出他笔下的悲剧女子形象,而在这部小说的许多细节描写上,也流露出森鸥外在阅读《金瓶梅》后,心中深沈的感受和悲凉的况味。
例如森鸥外花了极大的笔墨描写末造的正妻阿常的痛苦,也使读者联想到无辜受害的武大。相比一般读者把武大归类为懦弱、无能等负面形象,<雁>代表着森鸥外对于芸芸众生所受之苦难,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
这或许正是森鸥外阅读《金瓶梅》后更深一层的感受,而非仅仅将《金瓶梅》理解为「猥亵」之作。
参考书目
专书
(一)中文
中国金瓶梅研究会编:《金瓶梅研究(第十二辑)》(郑州:中洲古籍出版社,2016年1月)
〔日〕森鸥外着,李永炽译:《雁‧山椒大夫》(台北:久大文化公司,1992年8月)
〔明〕兰陵笑笑生着,梅节校注:《金瓶梅词话》(台北:里仁书局,2007年11月)
(二)日文
〔日〕三好行雄:《三好行雄著作集(第二卷)》(东京:筑摩书房,1993年4月)
〔日〕平川祐弘等編:《鷗外の人と周辺》(東京:新曜社,1997年5月)
〔日〕竹盛天雄:《鴎外その紋様》(東京:小沢書店,1984年7月)
〔日〕前田愛:《近代読者の成立》(東京:岩波書店,2001年2月)
〔日〕森林太郎:《鸥外全集》(东京:岩波书店,1971年11月-1975年6月)
〔日〕森鸥外:《雁》(东京:新潮社,1985年11月)
〔日〕新闻集成明治编年史编纂会:《新闻集成明治编年史》(东京:林泉社,1936年6月-1940年6月)
期刊
阮毅:<森鷗外と『金瓶梅』>,《日本語日本文学》第24期(2014年3月),頁 29-43。
林淑丹:<森鷗外『雁』と『金瓶梅』—物語の交錯—>,《鷗外》第69号(2001 年7月),頁118-129。
〔日〕清田文武:<鷗外と中国古典、東洋思想>,《国文學:解釈と教材の研究》 第43卷第1号(1998年1月),页48-49。
[1]〔日〕森鷗外:《雁》(東京:新潮社,1985年11月),注解57條,頁133。
[2]有關《雁》的內文引用,俱出〔日〕森鷗外著,李永熾譯:《雁‧山椒大夫》(台北:久大文化公司,1992年8月)。
[3]阮毅:<森鷗外と『金瓶梅』>,《日本語日本文学》第24期(2014年3月),頁35-39。
[4]見顧春芳:<森鷗外是如何接受《金瓶梅》的——以《雁》為考察中心>,收入中國金瓶梅研究會編:《金瓶梅研究(第十二輯)》(鄭州:中洲古籍出版社,2016年1月),頁77。
[5]日文原文寫作「素読」,意指照著字面讀。
[6]〔日〕鈴木満:<鷗外の受けた教育>,收入〔日〕平川祐弘等編:《鷗外の人と周辺》(東京:新曜社,1997年5月),頁77-78、114-120。
[7]林淑丹:<森鷗外『雁』と『金瓶梅』—物語の交錯—>,《鷗外》第69号(2001年7月),頁120-122。
[8]〔日〕清田文武:<鷗外と中国古典、東洋思想>,《国文學:解釈と教材の研究》第43卷第1号(1998年1月),頁49。
[9]上述作品分別收錄於〔日〕森林太郎:《鷗外全集》(東京:岩波書店,1971年11月-1975年6月),卷24、卷5、卷5。
[10]森鷗外:《標新領異錄》,收入〔日〕森林太郎:《鷗外全集》(東京:岩波書店,1971年11月-1975年6月),卷24,頁512。
[11]參見明治四十二年七月三十日的《讀賣新聞》。〔日〕新聞集成明治編年史編纂會:《新聞集成明治編年史》(東京:林泉社,1936年6月-1940年6月),頁132。
[12]森鷗外:《ヰタ・セクスアリス》,收入〔日〕森林太郎:《鷗外全集》,卷5,頁121、頁140。
[13]〔日〕前田愛:《近代読者の成立》(東京:岩波書店,2001年2月),頁94。又或者說岡田是鷗外寄託自身青春的理想象徵,此一說法見〔日〕三好行雄:<雁>,收入《三好行雄著作集(第二卷)》(東京:筑摩書房,1993年4月),頁90。
[14]林淑丹、顧春芳的論述多少帶有這樣的含意在內。林淑丹:<森鷗外『雁』と『金瓶梅』—物語の交錯—>,,頁118-129。顧春芳:<森鷗外是如何接受《金瓶梅》的——以《雁》為考察中心>,收入中國金瓶梅研究會編:《金瓶梅研究(第十二輯)》,頁75-79。
[15]〔日〕竹盛天雄:《鴎外その紋様》(東京:小沢書店,1984年7月),頁618。
本文由作者授权刊发,原文刊于《2019(石家庄)国际金瓶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2020,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转发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