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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带着女儿在广场玩，偶遇电视台街拍，无意间作了路釆对象。采访跟清明有关，主持人随机问几个关于清明的话题，即兴作答。没想到会问：清明时节，你最思念的的先人是谁？我脱口而出：舅舅。当说出这两字时，那一刻，忽然就哽了喉。是的，舅舅已离开好几年了，但一次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起过，就像心底一块好不了的伤口，一碰就疼，一触就会流血流泪，是心底永远无法弥补的一块缺口。我童年的假期几乎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家里承包的土地多，母亲有干不完的农活，还有弟弟，顾不过来，每次一放假就把我送到姥姥家。在姥姥家，我和两个表妹、邻居家的孩子玩得很开心。最开心的还是舅舅回来的时候。舅舅在市里上班，周末才回家，回来就会带好多零食和玩具，孩子们都有份。儿时的漫长假期里，唯一期盼的就是舅舅周末回家。小时候的印象中，舅舅是和蔼的，喜欢宠着小孩们。真正和舅舅相处，是在我参加工作后。刚上班，离家远，表妹在市里上学，舅舅和表妹租房子住在市区，我就住在了舅舅那里。舅舅在卫生学校负责教务工作，还要代课，工作多而繁杂，经常看到舅舅熬夜加班。但不管多忙，每天的早晚餐，都会抽空回来给我们姐俩做好。尤其是早餐，都是舅舅做好了，才叫我俩起床。天刚蒙蒙亮，门外窗户边，一个朦胧的身影，轻唤我们起床，但又怕惊扰我们的睡眠，低低地，唤我和表妹的小名。那轻声的呼唤，穿越了时光，穿越了流年，一直融入到记忆的最深处。刚踏入社会，二十出头的我，白天带着面具假装大人去应付职场百状，下班回到舅舅这里，就像回到家一样，又被宠成了小孩。在舅舅那里住了一年，也就是从那时起，对舅舅有了父亲一样的依赖。这种依赖一直持续到我成家有了孩子。姥爷在村里开诊所，舅舅从事的工作也与医药有关，周末回家，会帮着姥爷坐诊。姥爷看病有个原则，5毛钱药能治好的病，决不让病人花1块钱，用的都是便宜药，想方设法为病人省钱。舅舅坐诊多用新药，药效快，反而街坊邻居愿意找舅舅看病。不但舅舅回家找他看病，乡邻们有了大病也愿意去舅舅单位，找舅舅帮忙引荐医生。舅舅热心，每个找他的乡邻，都事无巨细，安排妥当。家里的亲戚有个大病小情的，也去找舅舅。母亲姊妹6人，亲戚多，舅舅对谁都一视同仁。我心肌缺血的老毛病，每年都要犯，犯病时呼吸不畅、憋气，每次都是去找舅舅。在舅舅三楼的办公室，等舅舅抽出空，带着我做检查，开药，拿药。成家后多年，舅舅还把我当孩子，每次看病都不让我掏钱，一直到舅舅离开。有了孩子后，孩子有病也去找舅舅，好像不找舅舅，孩子的病就看不好。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因为舅舅不但帮着找医生，还会帮着分析病因，更多地是劝解开导我要放宽心。记得一次儿子肚子疼，舅舅说，小孩肚子疼，最不必担心了，不是有积食，就是吃坏肚子了，反而是孩子发烧要引起注意。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孩子们再有肚子疼之类的病，自己好像有了底气，从不曾慌张失措。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过着，直到6年前的那天。母亲忽然打来电话，说舅舅生病住院了。当时我还不以为意，以为就是普通病症，过一阵就好了。不成想，舅舅那次住院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院。舅舅被查出是肺癌晚期，化疗治病，舅舅在医院住了一年多，终是无力回天。最后一次去医院看舅舅，病毒扩散，舅舅已不能正常吃饭，全靠输营养液。舅舅依然惦记着我。我那时正是遭遇挫折，万般灰心之际。舅舅躺在病床上，强忍疼痛，温言细语，指给了我两条路。如今，我正沿着舅舅指的道路，向着美好明天踌躇前行，而指路之人却已天人永隔。舅舅生前毛笔字、诗都写得很好，每年姥姥、姥爷过生日，舅舅、父亲和姥爷三人都要互相唱和诗作。三人现场挥毫泼墨，姥爷家院子贴满了三人的贺寿诗，好不热闹。姥爷今年九十八岁、姥姥九十二，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不言而喻。舅舅离开后，这几年的生日、逢年过节的聚会，唱和诗作的就只有父亲、姥爷二人，一种隐隐的凄凉。那种“少一人”的空落，在两位老人面前谁也不敢提起，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份热闹。一次，和单位的同事大哥说起话，才知道大哥的爱人和舅舅一个单位，舅舅偶然听说同事大哥也爱写毛笔字，每次买毛笔时，就给大哥带一支，一直带了好多年。大哥更是感慨：如今黄老师不在，再也没有人给我带毛笔了。舅舅已离开五年多了，斯人已去，可有时明明觉得他还在，还上着班。偶尔去舅舅工作过的地方办事，抬头看着曾经的办公室门口，物是人非，不禁悲从中来，分明是“欲借清风寄相思，无奈思念无从寄”。“青草离离柳依依”，惟愿舅舅生前牵挂的人，都平安顺遂，事事如愿。
作者简介：原峥，河南济源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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