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天气凉凉的,那里呢?

走在清晨凉风遍地起的街上,不觉双臂笼住了胸前,看见居民楼里绽放出墙的凌霄花,却只觉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寡淡。

就像《后宫甄嬛传》里,雍正为甄嬛的永寿宫特地装点了一盆一盆的荷花,而甄嬛对槿汐说的,「那年生辰,我看了圆明园满园的荷花,后来再有人旧戏重演,那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所有的喜欢,都讲究先来后到的。虽然饮食男女,不愁寂寞,但是后来居上,总比不上失而复得。

只是有些失去,终归是失去了。「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从此我走在阡陌交通的乡间,还是灯红酒绿的闹市,都和你毫无瓜葛。

一百五十多天前,在南锣鼓巷花三十块钱买的帆布包,因为颜色清净,印着「此时此地」四个字,所以爱不释手,陪着我从北京到天津,从天津回到家,又从家里去学校,辗转奔波,「藏污纳垢」,别人说,都脏成这副模样,还背着,我只是轻轻一笑。

然而今天,布包的一根带子终于不堪重负从中折断了。

我对它,是怀着感情的,因为它陪着我去过一个又一个地方,它听过我,一声一声的欢笑,它也最清楚我在灯火辉煌的街头,一个人怎样挥之不去的落寞,当然,它更了解我孑然一身里,不可谓有不可谓无的洒脱。

所以陈奕迅的《你的背包》,我当然听得出里面的三两情绪。

有些东西,有些人,是可遇不可求的,曾经想过挽留,那是人力,最后懂得放弃,那是人生。

在路边看到陈奕迅的音乐写真集,那一刹那我想到了你,我想千山万水之外的人,此时此刻不知道正怀着怎样的心情。

「我这里天气凉凉的,那你呢?」

我终于拿起,拿起又放下。尘世间许多缘分,都只有那惊鸿一瞥,或者蜻蜓点水的一点,一眼就望穿了,执迷也无益的。

这样的清晨,许多人还沉醉在梦乡,许多人也许刚刚入眠,也有许多人准备一天的勤勤恳恳,或者新一轮的庸庸碌碌,我来到市图书馆,等着管理员开门。

看完《荆棘王冠》的时候,管理员阿姨刚好开门,她笑着问我:「要高考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告诉她,「我已经毕业了。」

几天前,在一家饮品店,我正看着《鲁拜集》,轻轻念着里面的英文诗,老板走过来,也是问我这样的问题,他以为我趁着周末,来这里做作业。

也许我的皮囊还是年轻的,只是谁知道呢,我的心,我的一颗半生不熟的老心。

去熟悉的书店里,准备买一本书,那个老板笑着对我说,「好久没来了」。

后来许多人对我讲过类似「好久不见」的话,但是只有一个人曾经将这四个字化成了咒语,一生铭记。

也许我是那种比较容易被人记住的人,我记得曾经,在贴吧上认识的一个人,在厦门录下一段清晨天未亮时的海浪声,我在黑暗里听着,忽然有泪意。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觉得你是那种在人潮中比较特别的人」。

谁知道呢,然而无管特别不特别,该蹉跎的还是蹉跎,该经历的还是经历过,该离开的还是要离开,该淡忘的还是得淡忘。

这样的天气,耳机里传来陈奕迅淡淡忧郁,淡淡彷徨,却是静谧地沁入心扉的《好久不见》的歌声,忽然鼻酸。

你又在哪座城市的那一条街呢?你又在哪个角落里默默想念呢?你又在喝着哪一家的咖啡呢?

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只觉得与你错过,恍惚几十万光年。

纵然每一种天气,「晴天」、「阴天」、「下雨天」、「龙卷风」,每一种感情,「我要快乐」、「失落沙洲」、「孤单北半球」、「伤心太平洋」,「寂寞寂寞就好」,都被人谱成歌,但是不够相爱的两个人,千言万语都无用。

我们有再多的托辞,却始终无法摆脱本质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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