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特务与猪八戒
我们小时候看的红色影片多了,好人是好人样,坏人是坏人样,一看就知道。那时的影片正面人物多是高大全,一脸阶级斗争,一身革命正气。凡是正面女性角色出现,你永远也别想看出他身上的曲线。语言更是机械呆板,张口闭口之间言必称“同志”。就是行将赴死时也是高喊口号:“中国共产党万岁”之类。如果落得有气无力时,也要断断续续地说:“记住,这——是——我的——党费!”那是一个扭曲个性、异化人性的时代,那是一种扼杀真与美的时代。
相反的是,每当影片中反面女性角色出现时,我们才觉得她们有模有样,像个女人。记得《保密局的枪声》里有一个女特务,影片中她和国民党军官跳舞,旁边一些人边啃肉块边看着她取乐。那时我还小,不懂男女之大别。但那个女特务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真美,只是我不敢说。因为她是坏女人。
我们受正统教育时间长了,对女性的标准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从小学到大学,我一直喜欢那种安静的女孩子,如诗经中的“静女”。其实,这是一种认识的误区,活泼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前几日在画家李东星的工作室,我看了他画的人体速写和水墨人体画。东星先生善画那种颇有风情的动感美人,搔首弄姿,顾盼神飞。 有人说他笔下的女人都很风情,我说,真正有味的女人就是所谓正人君子所言的“骚女人”。画人体模特时,模特一动不动时,他觉得无多趣味,相反的是伸个懒腰或拨弄头发时却俏然有姿,于是,他捕捉着她们的瞬间动作。其实,所谓的骚,用现在的话说不过就是性感二字。男人对风情的女人深恶痛决地说骚时,带着性恶思想和性别歧视。
文怀沙先生对一美女记者所说的:“女人可以略输文采,但绝不可以稍逊风骚”。尤其在画家笔下,过于安静的女人给我们的是唯美,而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更有魅力,更值得用丰富的艺术手法去表现。有人建议东星先生下步创作时不妨以都市“坏女人”为题材画一组人物,想来应该别有风味。我说,有个前提,必须集平日所见之风情万种于一身。如果完全的写实,似乎也不见得。
有人说,女人不怕男人脸皮上食肉动物的那种欲念却怕男人视而不见的淡远。有个所谓对女性情感取向调查,即唐僧师徒四人你选哪个作终生伴侣。据说绝大部分女性的选择是猪八戒。唐僧虽迂,但他信念执着,一心要取真经,对唐僧来说,取经是悠悠万事,唯此为大。他的眼里只有事业,爱情是多余的,如果有,也是可以牺牲的,最糟糕的是他可能有女性恐惧症;孙悟空虽机灵,但不解风情,整天打打杀杀,和天斗和地斗和女妖精斗,其乐无穷,就是不肯和女人飞个吻,扮个鬼脸,乃至什么和小姐唱歌跳舞、喝花酒,他全不会玩。而手持戒杖的沙僧只会效忠,一切听从组织安排,从来没有什么个人爱好;相比之下,猪八戒可爱多了,他总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女人的美,并且涎皮赖脸地赞美,继而产生可爱的愚蠢的非分之想。猪八戒就是典型的臭男人,女人需要他时,他就是开心果。女人可以戏弄他,他可以背媳妇。在取悦女人方面,猪八戒比较全能,知冷知热会疼人。只有猪八戒才会躬身做她们忠实的奴隶,所以深得女性青睐。
我为什么很小的时候就从心里喜欢“女特务”?因为她们身上表现出了女性美的真实,当然那种骨子里透出的野性美也许更迷人。有人骂女人狐狸精,因为狐狸不仅身材苗条,而且一脸媚相。只是因为骚和臭,狐狸的名声不好。许多影迷喜欢张曼玉,不信你把她的照片和动画片中的狐狸对照,绝肖酷似。人人都长张曼玉的妖媚不是不可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女人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有风情。风情是附在女人身上的精灵,无色无味。它可隐可显。藏露之间,方得女人之佳妙。不得法者,就是发嗲,腻歪,让人肉麻,令人生厌。
有这么一个笑话,说是夫妻二人行乐,妻脱得有点彻底,丈夫温馨提示,以后能否留点,于是,下一次夫人解除全部武装后留下了高跟鞋。丈夫狂晕。风情是与生俱来的,它隐藏在女人的骨头里,不在高跟鞋里。展露风情更需要天赋。卖弄风情,只会是蹩脚的表演。风情需要自然地流露。女人的风情是一碗迷魂汤,一杯醇酒,只要喝进嘴里,流进胃里,你会觉得满脑子都是。这就是不可救药。而那伪造的风情犹如工业酒精勾兑的假酒,几两下肚后可能要出人命。在调制风情的过程中,因天性使然,风情的女人永远是个天才的调酒师,色泽品味俱佳,不会失手,更不会不到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何尝不是一种修炼呢?
这个时代性感变香了,潘金莲也没有过去那样令人讨厌了。所以,男人说,我爱女特务;女人说,我爱猪八戒。人家说这话时眉飞色舞,这叫尿尿泡馍——要的就是那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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