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读】父亲的关中
在秦岭之北,北方之北,风吹关中,唐朝的月亮照着故乡,汉朝的瓦当惊着春梦。父亲用出土丈量着日与夜,用烟斗敲击着象形文字一样古朴的命运。父亲的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汗水追觅时间踪迹追赶幸福之地。父亲梦种落下之地必然是一地庄稼旺盛生长之所。父亲的一生都在关中土地上行走和劳作,他在故乡的山坡上背着无数的日与月,风和雨,日子在一天天酝酿着酸甜苦辣,土地在一天天生长梦想。
父亲一次次擦亮锄头,平淡如水的日子,翻动油盐酱醋的生活。土地,父亲一生最恒久的热烈的爱情,父亲最初和最后的情人。父亲的汗水落地生根,滋润了清瘦的果树。冬天了无牵挂的果树是父亲孤独一生的影子。父亲的汗水落地开花,灿烂的了我的春天和虚空的麦子。其实魂牵梦萦的故乡,只是八百里秦川的一个山坡上的小小的村庄,只是风吹黄土的一角。
我不习惯像父亲那样在土地上熟练地耕作和平凡的守望。可是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流着关中庄稼汉的热血。我的一生和土地秦腔泡成一碗烈酒,一醉一生都在大汗淋漓的艰辛里辗转和反复。当我挥起父亲的镰刀,父亲已经年近花甲,白发苍苍。我一边在纸张上勾勒着心灵的风景,一边在庄稼地里和父亲一样收获四季的金色。关中,一片英雄逐鹿的沃土,也是平凡的父亲一生骄傲的战场。最后一片夕阳撤退,从山坡上挂起的月亮洗礼着早已风干的思念。我知道,魂牵梦萦的关中的人一定会一生懂得感念。
总有些锄头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廉价的遗产。我们视为珍宝。土地是保持着原始的微笑。她荒芜的笑脸如此让人动容,让人心酸。总有些风景是记忆的回应,总有些幸福是保持着心灵的闪电,她一缕春风一样席卷生命的旷野,遥远的故园。坐看行云,走看流水。人在风中,梦在风中,很在风中,爱在风中,喜在风中,忧在风中。灵魂牵着一缕长风,让雅心天真,让春梦不醒,平淡如水,如菊如梅,如烟如梦,如缕如织。独自品茗,一缕清香氤氲在午后的骄阳下,品咂那淡淡的乡愁的人一定是远离故乡的人。
岁月之巅,我是卧在青石上的一片落叶,风起,我将义无反顾地流浪,追随我的命运,作为父亲的一颗梦种,绽放着亘古的希冀与爱意,守着不离不弃的关中。生于斯长于斯,我注定一生都要做一只清蝉,埋在黑暗的泥土里,感念关中,等待歌唱。
【作者简介】
杨辉峰,笔名啸鹤,陕西礼泉人。文字草根。发表诗文50余万字。著有散文集《我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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