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制材质孰轻孰重？ / 四六文摘

古时，良材有良工。好的材料，基本都会让优秀的工匠来加工制作，甚至一些文人还会参与设计制作。好料一般都用好工，而廉价的材料大多用工低级一些，少有好工。

经历了上世纪中后期一系列运动之后，许多器物被视为无用堕落之物，一些价值观也发生巨大变化，文化开始断层。曾经的无价之宝被视为廉价之物，如珍贵木材黄花梨、紫檀、红酸等木材，文房端砚上三坑、歙砚老坑口等等稀缺性资源。这个特殊时期，很多珍贵材料被制作出大量低俗、劣工的器物，比如传统家具、工艺砚等。

随着经济水平的提升，近十来年传统文化开始回归，人们对传统珍贵材料的认知发生新的变化，良才佳工的理念开始回归。即便是现在，愿望虽好，但因上个世纪中后期的特殊原因，造成中国传统文化的断层，青黄不接，因此工匠工艺水平参差不齐，很难达到古时良才佳工的标准。加之前数十年，市面上充斥着大量良才俗工的器物，使得在收藏的过程中，形制重要还是材质重要的争论，在各自的圈子里讨论激烈。于是乎，优先重形制还是重材质的问题，就分出形制派和材质派，为此争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是水火不容。

如果单纯从形制角度来看，是对美学的追求。单纯从材质出发，是实用主义的角度，还有对珍贵材料的尊重以及考虑到珍贵材料的投资属性。

早年笔者自认为是纯粹的形制派，器物首先以形制优先。后来，随着对收藏器物的深入理解，才发现形材兼备很重要，形制和材质并不矛盾，它们并不对立，而是相互支撑的。比如拿砚来讲，好的石质是一方好砚的基础，再加上精湛的造型雕刻，那就是好上加好。再比如，如果偏好以形制为先的家具，用上珍贵木材来制作那又是锦上添花。好的形制，遇上好的材料能够让器物实现观赏性与实用性的完美统一。

形制，是由艺（工艺）决定，雅工为雅器，精工不雅者为匠气，工不精者为俗物、劣物。我们常常说的“形艺材韵”，形、艺、材缺一不可才能有韵。缺其一，韵或多或少都要打折扣。我们用杉木、松木为材料，找最好的工匠制作，找具有一定审美高度的人把控形制，制作出来的家具哪怕形制再到位，韵味都达不到那个高度。我们拿宋坑或沙浦石，制作一方形制到位的砚，在材质审美与实用性上来讲，都会有很大的缺憾。形材皆备才完美。

在现实生活中，当我们遇到一件形制较好的家具，如果材料不好，你总会觉得哪哪还差一点，因为材料上的好本身就是一种美。同时当我们面对一件用珍贵木材制作的俗工家具时，也会挣扎和遗憾，如此佳材怎么会有如此粗劣的造型，真令人厌恶。一方老坑砚如果雕工粗俗，你会觉得暴殄天物，心里有一种立即将它磨成平板的冲动。所以说，无论是古典家具，还是砚，或者是别的其他资源型器物，形与材都很重要，两者都好那是完美，但若是形或材有哪一个稍有缺憾，要分出个谁好谁坏，没有意义，那完全是个人的喜好使然。

在我们实际购买当中，形与材兼备的器具，在价格上是不菲的。如果受资金所限，出于审美角度或是惜材角度，偏向形制更多或是材料更多，也未尝不可。如若将两个偏好对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事实上它们都存在一定的不完美性。

多数情况下，形制好雅的器物，一般材料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器物的完整性是实用与审美兼顾。曾经有人说过，市场上存在什么级别的器物，是由消费者的审美水平来推动的。近几十年来，器形的千奇百怪，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之前消费者普遍的审美水平不高。值得庆幸的是，现今人们的审美水平在不断地提升和恢复，对美的认识在逐步恢复到美的本来面貌。于是，市场也在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无论是明式家具，还是砚，虽然不时会出现造型雷人的器物，但整体方向在朝一个健康的方向、雅的方向发展。

马未都说过：现在市场上是俗的东西往往价格高，雅的东西往往价格低。这两年财主们开始有点文化了，明白了什么东西值钱……

写在最后：要想有鉴赏雅器的能力，一定要多看，加强自己的审美能力。如果想图简单，借助他人，那就要小心被一个利字误导。当商家手上都是老物件的时候，就会说老器物好。当商家手里只有新器物的时候，他只会说新器物好。工匠制作水平、审美情趣参差不齐，大多都会自我陶醉，都会认为自己的东西才是上品、绝品。对于这些说辞一定要有所鉴别，少听忽悠的话，多看，多学，建立自我判断的能力，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