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新春忆牛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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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年新春忆牛棚
文/李同
人的一生会经历许多值得纪念的往事。今年是牛年，人说牛年是好年。因为牛象征着勤劳、诚实、坚韧、奉献，所以，牛是与人类生活关系最为密切的动物。由此，我想起少年时期曾在牛棚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一九七一年秋天，我从故乡吴桥县前郭村小学毕业后，成了一名小社员。生产队长为照顾我，安排我到牲口棚做帮手。两位饲养员师傅都在六十岁左右，他们年轻时走南闯北，经历丰富，我向他们学到许多社会知识。在这里，我一干就是三年。
我自幼好学，却未能进中学读书。在牛棚的每天工作之余，我读了很多古今小说。除四大名著之外，还阅读了《三言两拍》《南唐全传》《白蛇传》《金鞭记》《回龙传》以及《林海雪原》《烈火金刚》《平原枪声》《红岩》《野火春风斗古城》等古今章回小说。
每逢星期天，我便邀请正读初中的同学王奎政来到牛棚，让他向我转述在学校刚学到的语文知识，并请求将课本留下，我利用晚上时间进行认真阅读。有些古代和现代的诗词，诸如《木兰辞》《回延安》等篇，都是在这段时间背诵并经久不忘。
有时候，忙完手头的活儿，我便跑到位于村中的学校教室后面窗外，静静的聆听语文老师讲课，回来写好笔记，待机与同学交流。读书过程中，也遇到许多生字词，便一一记下来，慢慢的研究解决，盼望着能得到一本《新华字典》。
机会终于来了。有一次，生产队仓库保管员刘爷爷，派我去公社供销社买工具，许诺完成任务奖励一元钱。当时我十分高兴，便飞快的往返五公里完成任务并买回一本《新华字典》。有了工具书，读起书来得心应手，提高了学习效率。
牛棚位于村西300米处的孙庄道南，前面是生产队打麦场，后面是方圆上百亩的坑塘，周边栽种了许多柳树。炎炎夏日里，绿荫蔽天，是乘凉的好去处。有时候，我忙完了喂牛的活儿，便来到坑塘边的柳荫下，静静的读起书来。读得入迷，常常忘了回家吃饭，整个身心都沉浸在书中动人的情景之中。
牛棚前面的打麦场周边，排列着一个个高大的麦秸垛，在背风向阳处，我为自己掏开了一个 “读书洞” ，春秋季节的工余时间，置身其中，读起书来也十分惬意。有许多古今小说的阅读，是在这独特的读书间完成的。
那段时间里，白天忙于劳动，晚上是我的自由空间。特别是一到冬闲季节，村里一些中老年农民聚集到牛棚聊天。我借机把刚读过的小说讲给他们听，像讲评书一样，书中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活动深深吸引着听众。听者入迷，讲者带劲，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比如讲《水浒传》，为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拍手称快；为 “ 林教头身陷野猪林 ” 同情落泪；为 “ 矮脚虎与一丈青喜结良缘 ” 而喜笑颜开！梁山好汉李逵的率直鲁莽，武松的勇猛刚强，鲁智深的行侠仗义，以及奸臣高俅的阴险毒辣，都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我更为中国古典小说高超的语言艺术所叹服。每读一个章回，都是一次精神享受，听众们个个身心陶醉，此刻的牛棚里成了热闹的说书场，往往时至夜深人们仍不愿离去。
那个年代，农村还没有电视机，缺乏文化生活，夜晚的牛棚是最热闹的场所。我村三个生产队牲口棚，我们在较远的村外，聚集的人数却最多，因为有我这个爱讲书的小牛倌。村民李炳仁风趣的说，“ 牛棚讲书 ” 是咱前郭村第一道风景线。这在村里一时传为美谈。前些年我回到故乡，有些年轻人问我 : “你是当年那个爱讲书的小牛倌吧？” 我自豪的点点头，欣慰的笑了。
人常说，知子莫过父。有趣的是，当父亲闻知我 “ 牛棚讲书 ” 一事，起初竟难以置信。他认为，这孩子只读了五年小学，怎么可能给人讲书呢？有一天，父亲吃过晚饭，悄悄地来到牛棚窗外，决心探个究竟。当时牛棚里七、八个听众正在静静地听着我生动的讲述，父亲才信以为真。为了鼓励我读书学习，父亲送给我一本《中国地图册》。有了第二本工具书，学习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在牛棚的工余时间，我喜欢读《中国地图册》及其说明文字，了解祖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地图上某些风景名胜，名山大川，都记忆难忘，读后也感到心胸开阔起来。有时与村民聊天，一提某个地名，便可随口说出位于何处，脑海里似乎装着中国地图。村民王庆林风趣的称我 “ 活地图 ”。后来我找到几支彩色粉笔，在牛棚的正面墙上画了一幅《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用规范汉字写上地名，两边分别写上 “ 胸怀祖国，爱我中华 ”八个大字。一些村民纷纷前来观赏，皆交口称赞。生产队长夸我为生产队留下一件艺术品，为此，我感到由衷的自豪！
三年的牛棚生活转瞬即逝！随着年龄增长，十七岁那年秋天，我离开了这个给予我许多欢乐，又使我学到许多知识，并见证我从少年走向成年的特殊成长环境。牛棚，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个驿站。牛倌，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在这里度过的一千个日日夜夜，为我后来的学习和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仍难忘那段快乐的牛棚生活，难忘那段美好的读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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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同，笔名: 小木，祖籍: 河北沧州吴桥县，成长于邯郸市成安县。中共党员，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曾任教于成安县志成中学。热爱文学创作，作品多次在《首都文学》、《邯郸晚报》、《成安文学》、《三秦文学》、《南方文学》、《长江作家》、《海南诗刊》、《湖南写作》、《胶东文艺》等媒体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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